“哈……哈……哈……哈……”
谁知就在李普愤怒的质问之后,李叔竟然褪去了脸上的慌张,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没错,就是我”
“但有一点你搞错了,我是勾结了强盗,但杀了你父母的可不是强盗,而是我亲自动的手”
“你说什么?”
李普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只记得父母大喊着让他跑。却不知道,真正杀了他们的不是强盗,而是这个平日里老实巴交,连鸡都不敢杀的叔叔。
“为什么?”
这三个字依次从李普的嘴里挤了出来,极致的愤怒,反倒让他冷静下来。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我也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爷爷总是偏爱你父亲。从小到大,我穿的是他剩下的,我玩的是他剩下的,就连铁匠铺也是他的”
“而且,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三娘选他不选我”
“贼老天,你说这是为什么?”
像是一座压抑多年的火山终于喷发一样,李叔又哭又笑,他一手指天,但眼睛却看着李普。既在回答李普问题,也是在向老天发泄命运对他的不公。
李普呆住了,他没有想到,李叔和李普的父母之间竟然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纠葛。
“你这个负心汉,枉老娘当初不顾一穷二白嫁给你,还给你生了儿子,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没有忘了那个女人……”
这边李普还在为刚才冲击性的信息发呆呢,没想到李婶却先爆发了,他那双被肥肉盖住眼睛不可思议的睁大,扯着李叔的衣服,喊的声嘶力竭。
“啪!”
“你这个贱货”
一个巴掌重重的印到了李婶的脸上,瞬息之间就浮现出五个通红的手指印来。
“你……你竟然敢打我”
李婶先是一愣,然后就是彻底的疯狂,她又哭又闹的对李叔胡乱的撕扯,没几下李李叔的衣服就被扯烂,脸上也新添了不少血红的印子。
李叔竭力挣扎,可是他的体量在李婶肉山似的身体前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噗呲”
突然,李婶的动作一顿。她先是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后这表情就被痛苦取代。
“轰隆”
一道雷光闪过,李叔的手上拿这刚才那把匕首,匕首上滴落着新鲜的血液。一旁的李婶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颤颤巍巍的指向李叔,满是不可置信。
“你这个畜生……我真是瞎了眼了”
她的嘴唇开始逐渐发白,殷红的血止不住的从手缝里涌了出来,无论她再怎么费劲的按压都无济于事。
匕首掉在地上,李叔脸上的惊惶在听到这句话后,先是变成癫狂的大笑,随后又转为狰狞。
他愤怒的喊道:“明明是我瞎了眼,别以为当年你的那点事我不知道!你在和我成亲前就已经破了身子”
狰狞变为痛苦。
李叔一脸崩溃,他指着一旁含着手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阿俊嘶吼道:“而且还是和你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傻子哥哥。而这个孽障,就是你和那傻子的孽种。”
“十八年,我整整替你们养了这个孽种十八年”
此时的李普听到这里,表情极为精彩。他只是来替原身报仇的,却没有想到会听到如此炸裂的事情,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接下来李婶所说的事,还要更加的炸裂。
听到李叔的话,李婶的脸色更加苍白,她痛苦的闭上眼睛,语气凄惨,“对不起,对不起。可我也不想的啊!”
随后就开始说起了当年发生的事。
“当年……”
……
“只愿来世不再做女人!”
随着李婶最后的一句话,李普终于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而她的气息也彻底消散,只留下一声不知是绝望还是解脱的叹息。
原来,当初三娘,也就是李普的母亲,逃难来到这里,被李叔搭救,带回了家里。但命运弄人,李叔李父两人同时喜欢上了那个从外面来的温婉少女。
两兄弟因此不和,闹得家宅难宁。后来李父和李母走到了一起,为了打消小儿子的执念,李普的爷爷就给李叔相了一个邻村的姑娘,那个姑娘就是现在的李婶。
虽然李叔还没有彻底的放下,但是那时的李婶也是青春靓丽且美丽大方,很快两人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可悲剧也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李婶家有一个痴傻的哥哥,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为了延续家里的香火,李婶的父亲不知找了多少个媒人,都没人愿意把姑娘嫁到他们家来。
而看着痴傻的儿子和逐渐埋到黄土里的自己。他延续香火的执念越来越重。终于有一天,他做了一件丧心病狂的事。
他把没有血缘关系的李婶和那痴傻的哥哥关到了房里,并给他们下了药。
那一天,女孩凄厉的喊叫声响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那间被锁的房门才被打开。
从那以后,那个美丽大方的女孩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然后,李婶的哥哥和父亲就死了。
就在李婶和李叔结婚的那天晚上,李婶的父亲把自己和他那痴傻的哥哥锁到了那间屋子里,把他和他造的孽一起烧成了灰烬。
可是悲剧却还在延续着。
李叔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没有发现李婶的落红。愤怒之下就要休了她,可第二天才知道她家里已经只剩一个人了。
李普的爷爷为了可怜的李婶,也为了李家的名声,就强压着李叔和李婶一起过日子。
直到一个月后,李婶怀孕。李叔才稍微放下一些心里的芥蒂,准备好好过日子。
可等到孩子出生且长大一些的时候,李叔看着痴傻和长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的孩子,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
于是他就去李婶娘家所在的村子,多方打听以后,知道了当初的事情。
从那时起,他大概就已经疯了。
只是他没有声张。只是从那以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人们眼中憨厚老实的模样,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越是猛烈的爆发,在爆发前就越是平静。
直到一个月前,李婶为了给自己痴傻的儿子找个媳妇,并逼迫李叔去凑这几十两银子的时候。
这个火山终于喷发了,且喷发的悄无声息。而前身的一家就这样成了牺牲品。
李普听完这一切,终于是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心情复杂的看着越发癫狂的李叔。
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是谁呢?
是偏爱大儿子的李普爷爷吗?
是逃难而来的三娘吗?
是夺人所爱的李父吗?
是求而不得的李叔吗?
是可怜的李婶吗?
是丧心病狂的李婶父亲还是她那个痴傻的哥哥?
是,他们都是。
不,他们都不是。
是这个世道,是人心的封建、愚昧和无知。
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李普第一次见识到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怖之物。他大受震撼,心里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觉得这个世道不应该是这样,人不该这样悲惨的活着,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对力量和生存之外的渴望。
他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
就在这时,李叔拿着还在滴血的匕首李普这边走来。
“接下来就轮到你了。我要杀了你,然后杀了所有人,你们所有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