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鹏、张陵、盈盈三人灰头土脸地离去,邵珺心里有几分解气。
没多会儿,门派弟子们纷纷来请示事务安排。
邵珺十分热爱这种大权在握,忙忙碌碌的感觉。
上到下山除妖、药园栽植、灵石灌注、仙剑铸造、丹药炼制;下到阵法维护、物品采购、伙食送饭、补贴发薪、庭院打扫、养花修树、挑水砍柴、弟子奖惩……
可以说,邵珺总是事无巨细,亲自指挥。
看着众弟子们如此恭维、畏惧、讨好自己,邵珺十分得意。
她总觉得,年过半百才尝到权利的味道,委实有些晚了。
早知道,年轻时就不该废那么多功夫用在修炼上!
忙至午后,邵珺躺在竹椅上,悠哉地闭目养神。可眼睛一闭上,张鹏、张陵、盈盈三人可憎的面貌又浮现在脑海之中。
可恶!
这三人真不是省油的灯!
邵珺好不容易通过铁腕手段,降服了一群硬茬子,此时若有人敢出头忤逆自己,岂不是人人效仿?人人看笑话?
邵珺越想越气,一抬肥臀,风风火火跑去找姚宗主。
姚宗主居住于玄剑塔顶层的九天阁。邵珺闯入时,姚宗主正舞剑炼气。
邵珺站在一旁耐着性子看了会儿,等得有些烦了,使劲儿地“咳”了一声。
姚宗主这才转过头来:“哦?邵管事如此忙碌,怎么突然到老夫的九天阁来?”
“宗主,你糊涂啊!”邵珺道。
姚宗主一怔,不动声色,坐下品茶,微笑道:“邵管事,你也坐,尝尝茶汤,慢慢说。”
邵珺一喜,装模作样地品了一口,立时皱眉苦脸。往茶碗中一瞥,见茶汤绿绿的,泡着枝条和叶芽,宛若粥汤。
亲娘哟!搞不懂,姚宗主怎么喜欢喝这玩意儿?
想必年轻时没尝过什么好东西,老了就在口味上折磨自己。
她放下茶碗,直接开场白:“宗主,我这人性子直,说话难听。但良药苦口,逆耳忠言,宗主,你可得听我的话呀!”
姚宗主“呵呵”一笑:“我这不听着吗?邵管事,莫要见外,有话直说便是。”
邵珺道:“宗主,你昨夜真不该收下那两个楚人。那俩人我见过了,实在是形象粗鄙,资质低劣,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这样愚蠢的凡人,咱玄剑宗收了,岂不堕了仙门气候?”
“不至于,不至于,”姚宗主笑道,“不过是两个小辈罢了,怎会如此严重?”
“话不能这么说,”邵珺苦口婆心道,“千年之前,咱玄剑宗多么气派,金丹期的修士就有二十五位,女娲宫、蚩尤殿都让咱三分!——可现如今,宗门中仅有寥寥十一位金丹期修士,连神农教、祝融门都爬到咱头上来了,这是为什么呢?关键就在于两个字——‘人才’!”
邵珺越说越激动,一拍茶案,嗟呀道:“咱玄剑宗缺乏人才呀!”
“嗯,玄剑宗确实需要后起之秀。”姚宗主咂摸着仙茶,“这些年来,斗剑堂、飞剑堂、气剑堂、铸剑堂,搞得还不错吧?”
“咦,差得远呢!”邵珺道,“我工作之余旁听他们讲课,唉,讲得真是肤浅!——宗主,你想想看,四堂之间各自为政,互不相通,怎能做好教学?”
姚宗主哑然失笑:“咱们玄剑宗的弟子可自由择课,四项法门尽可传习,怎么会‘互不相通’呢?”
邵珺有些急了:“宗主,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该成立一个‘集中教研部’,将四大剑堂归纳至‘集中教研部’之下,统一管理,统一教研。如此一来,万众一条心,有力一处使,必能使玄剑宗焕然一新,培育更多后起之秀!”
姚宗主沉吟片刻,说道:“嗯,说得好……”
邵珺大喜,拍拍胸脯道:“对啊!早该如此嘛!到时候,‘集中教研部’的担子就由我来挑起!宗主,你尽管放心便是!”
“邵管事?”姚宗主“嘿嘿”一笑。
邵珺一愣:“怎么了?”
姚宗主慢悠悠地问道:“最近邵管事的修为如何了?突破筑基中期没?”
邵珺脸上一红:“最……最近一直忙门派事务,哪有时间修炼呐?唉,现在整个玄剑宗,都挑在我的肩膀上,我怎敢有片刻疏忽?”
“是,你辛苦了……”姚宗主点点头,“邵管事,做事不能不上心,也不能太上心,搞得那么累,自己辛苦,下面人也紧张,何必呢?若没别的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邵珺心中恼怒:这个老东西,一说正事就打太极,如此懒散、碌碌无为,真该下来!换我上!
邵珺忍着怒气,劝道:“宗主,我不累。——人才这么重要,咱怎能容许那两个蠢笨的楚人拜入?依我看,趁着还没入门,早点打发他们走!”
姚宗主一抬手,一块银制令牌飞到手中,朝邵珺递过去:“邵管事,这种令牌你没见过,你且瞧瞧。”
邵珺不接,只瞥了一眼,面露鄙夷之色:“不过是升仙令嘛!有什么稀罕的?那俩楚人不知从哪捡来,就敢拿着求拜仙门,真是荒唐。”
姚宗主道:“升仙令的规矩历来是认令不认人,其他仙门也是如此。既然他们有此物,说明仙缘无量,不好驳回呀!”
邵珺道:“宗主,你若拉不下脸驳回,这个‘坏人’由我来做便是!”
“哦?”姚宗主诧异道,“你不怕弟子们议论你?不怕天下人笑我玄剑宗?”
“不怕!”邵珺昂然道,“公道自在人心!”
姚宗主沉默了,半晌后道:“邵管事,听说,当年你与丈夫两人一同持令而来,最终却只进了你一人……你是不是仍记恨此事?生了迁怒之心?”
邵珺心中一痛,她不想提及凡间的丈夫,把脸一撇:“与此事无干。”
姚宗主叹道:“此事,确实是前任掌门刻薄了,也怪当年拜仙门的人太多……假设当年我是宗主,定不会为难你夫妻二人。——邵珺,正因为我们遭受过不公,才更要懂得宽恕之道呀!”
邵珺道:“总之,我不同意同时进此二人!”
姚宗主脸色一沉:“可我已经允诺他们二人拜入宗门。我堂堂宗主,言出必践,不能反悔!”
“可他们只有一块升仙令啊,怎能进两人呢?”
“你何必揪着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不放呢?”
“宗主,非是我心狠,规矩就是规矩!不容践踏!”
“银制的升仙令,两百年未见了,你我岁数加起来也没两百岁吧?——就算同时进两人,想必也没人敢说闲话。”
“宗主,这不是说不说闲话的问题,这是关乎玄剑宗人才培养的百年大计的问题呐!”
姚宗主将茶杯重重一放:“姚某已决定同时进此二人,此事勿要复言。”
“不行!”邵珺立即反驳,“我今日也曾放下过话,一枚升仙令只能进一人!”
姚宗主眼神中杀机一现,但立刻恢复如常,淡淡地说道:“邵珺,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邵珺气息一滞,这才有点怕了,结结巴巴道:“我……我……宗……宗主,我没有不尊重你呀!”
“此事,你究竟要怎样?”姚宗主不耐烦了。
邵珺斗鸡眼急转,狠狠地一咬后槽牙:“立秋之日,正是五年一度的新人入门。届时,他俩中间,必须出一人,通过入门试练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