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砚南抬起她下巴,目光冷厉,“乖,一句也别瞒着我。”
闻梨睫毛轻轻一颤,她实在怵他这样,昨晚从这张沙发上被带到床上的支配感还残存在身体里。
她抖着唇一字一句全交代。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觉得我不会为你出头是吗?”
“……”
告诉他,她又怎么知道他会不会也是赞成的那一方,用一些无趣的贵妇培训换来不进舞蹈团她已经很知足。
既然已经知足,又何必再提。
她不想越欠越多,枷锁缠身。
“闻梨,说白了你就是不信我。”
信他……
闻梨轻嘲地笑了声。她不就是因为太信任,所以才变成今时今日这般局面吗。
闻梨的声音异常干涩,“我已经嫁给你,也打算就这么过了,还不够吗?”
不够,怎么会够。
靳砚南定定地看着她:“我要你眼里有我。”
闻梨微微一愣。
他的眼里有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平静的心口好像被投入了一个小石块,些微涟漪徐徐蔓延开来。
可同样也是这双眼睛,昨晚看她的眼神充满浓烈且固执的独占欲,仿佛要连她堪堪维持的那点谨慎的,微末的自由也一并占据。
闻梨深吸一气,蜷缩着手心,缓慢垂眸,“靳砚南,你不能既要又要的。”
说完,彼此间彻底安静。
半晌,头顶冷不丁落下的决然一句令她心头猛地一颤,甚至绵延至四肢百骸久久不散。
他说,他非要不可。
第19章 一辈子
玻璃房里花香馥郁。
闻梨依旧坐在最末排, 她今天戴了顶帽檐很宽的渔夫帽,半张脸几乎都被挡着。
闻梨心不在焉地拿起一支蓝星花,枝干剪咔嚓过去, 剪岔了不说, 忘带手套汁液还弄到了手上。
蓝星花的枝液接触皮肤会发痒, 闻梨连忙拿纸巾擦了擦。
动作一顿, 她的目光落在右手尾指上。
上面的小划痕已经全好, 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角落那个真是和靳家联姻的闻家那位?”
“我婆婆去参加了婚礼,拍回来的照片就是她, 没错!”
“你说她怎么也要来学这些?”
“还能为什么,闻家小门小户的, 她不学点这些怎么哄男人给她闻家撑腰。”
“这么说她还挺有手段的啊。”
“那当然了,没手段能拿下那位……”
闻梨面无表情地靠在墙上静听。
洗手间还真是讲是非的好地方,她不过出来洗个手的功夫, 就又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
回到玻璃房,闻梨明显感觉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了许多。
她已经很低调地坐在最后,这些人怎么还不放过她。
手里的营养液一松, 没盖稳的液体飞溅出去, 有几滴准确无误地溅到对面女人的白裙上。
“啊——你干什么!”
闻梨淡淡抬眸, “抱歉,手滑了。”
“什么手滑, 你明明就是——”
“是什么, ”闻梨语气森冷地看着她, “不是你说的吗,我有人撑腰, 那我不得让你看明白什么叫有人撑腰。”
一听这话,此前在洗手间一并说话的另一个女人忐忑着脸过来打圆场,“靳太太,何太太不是有意的,我替她向您道歉。”
“道歉还要人替,她没长嘴?”
“还有,我叫闻梨。”
何太太的脸上已然青一阵白一阵,可闻梨身后是靳砚南,别说在座诸位,就连她们的老公都不敢得罪。
何太太低下头,“闻小姐,是我失言了……”
闻梨并不理会她,转身对着长桌最前端道:“老师,抱歉扰了您的课堂。”说完便提包离开了。
独自穿过草坪。
闻梨在一处僻静的走廊木椅上坐下,静缓了缓情绪。
她其实不喜欢跟人吵架,怼回去的感觉也并没有那么爽,一口气依旧堵在心里。
“管她们呢,干得漂亮!”
桑宁在电话里大呼痛快,“有仇咱就要当场报,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背后蛐蛐你。”
闻梨心说只要那些人还长嘴,经过这次只怕以后会蛐蛐得更厉害才是,不过大概不敢再舞到她面前就是了。
桑宁说就应该把她们的花也给薅秃了。
闻梨被她逗笑,情绪缓了不少,说那倒不用,那位老师是着名的花艺设计师,有真材实料,审美以及授课水平都挺高的。
电话里聊了会儿,桑宁和闻梨约好晚上碰头一起吃晚饭,然后给本周六过生日的宋云乔挑选礼物。
挂断电话,闻梨从木椅上起身,拐弯正准备往停车场去,结果迎面险些撞到人。
“抱歉——”
“诶?闻梨!”
看清来人,闻梨也有些惊讶,“潇潇师姐?你怎么在这?”
殷潇潇却像是看见什么大宝贝似的一把搂过她的肩说,“我天!你出现得也太巧了吧!小朋友们刚拜托我说要见你呢!”
“……什么小朋友?”
闻梨一脸懵,直接被殷潇潇带进去一家貌似是舞蹈培训机构的地方。
“小朋友们快看,我把谁带来了!”殷潇潇走到一间舞蹈练功房门口大喊。
正在练习的十来个小女孩回过头来,看清后,一个个都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声。
“——是梨子老师!!”
“梨子老师好漂亮呀!比电视上还漂亮!”
“梨子老师!梨子老师!”
所有人一窝蜂跑到门口,一个个像热情的小太阳似的把闻梨团团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