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有些燥,不自在嗔他。
靳砚南走过来,站台高度的缘由,他需要仰头看她,双眸深邃晦暗。
“你给了这群人多少好处费,换个婚纱的功夫一直使劲夸你。”
“很漂亮。”靳砚南忽然道。
他目不转视,眼中的汹涌令闻梨的脸更加热,“……你够了。”
她慌乱无措,于是直接抬手挡住了他的眼睛不让他看。
靳砚南握下她的手腕。
闻梨挣了挣没挣脱,只能任由他就这么握着自己的手看了足足好几分钟,直到她说婚纱太重扛不住,靳砚南才肯罢休。
婚纱的重量的确不轻,宛如这场联姻的枷锁压在她的肩头,唯有脱下的那一刻,闻梨才觉得浑身轻松。
她往沙发上坐下小憩,轮到靳砚南试新郎服了。
新郎的衣服无非是西装,以绅士得体为主,大多是深色。
靳砚南身高腿长,宽肩窄腰,是很完美的衣服架子。
闻梨吃完一枚蛋奶酥,靳砚南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一身法式塔士多礼服款西装,配黑色领结,成熟简约,矜贵倜傥。
“一般。”闻梨淡淡评价。
经理柔声问:“靳太太,是哪里不太满意呢?靳总的这款西服和您的婚纱同属一期高定款,很是相配的呢。”
闻梨瞥眼过去,“衣服不错,人一般。”
靳砚南轻笑,走上前来语气兴味反问她:“我一般?”
“嗯。”
“那那天晚上,是谁喝醉了非要摸我的脸?”
闻梨手边的银叉一下掉到了蛋糕纸托上,她慢慢睁大眼睛。
“——还对着我喊大明星。”
“……???”
闻梨一脸惊愕,她想也不想立马矢口否认,“不可能!你别以为空口编话我就会相信。”
“不信?”
靳砚南挑眉,“行,我把酒馆的监控调出来,就在婚礼上放,届时任谁看了不说一句感情和睦,也省了你在你父母面前辛苦做戏了。”
“不行!你敢!”
闻梨虽然记不起来,但看他这么笃定,估计不会有假,那么糗的事情要真在婚礼上放出来,她不得臊死。
“靳太太,再看看清楚。”
靳砚南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你老公很一般?”
“……”指尖碰到他的鼻梁有些抖,简直太过于亲密,非逼着她摸他的脸,他们以前也没有这样过。
靳砚南俯身,靠近她耳畔低嗓调侃,“这就受不了了?脸红成这样。”
“……”
靳砚南伸手拢过她的腰,彼此距离更加紧贴,他缓慢道:“闻梨,适应我,习惯我。”
闻梨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
她沉默许久,眼皮垂了下去,“我做不到。”
“咱们的时间还长,你总会习惯。”
“要是依然不能呢?”
靳砚南深思片刻,“没关系,我来适应你也是一样。”
“……”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
从婚纱店离开,靳砚南带闻梨去了家四合院府宴餐厅吃午餐,私人预约制。
只不过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来吃饭的熟人不少,进个三进院子的功夫已经有好几拨人过来跟靳砚南打招呼。
那些人一面恭维地跟靳砚南说话,一面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意味深长。
闻梨淡抿着唇,只当看不见。
西厅最大的包厢,靳砚南点的菜,全是闻梨爱吃的几样。
闻梨动筷吃着,却不怎么开口说话,不像以往,喜欢天南海北地聊天。
靳砚南问她:“没胃口?”
闻梨说在婚纱店蛋糕吃多了,现下不是很饿,她放下筷子,“我去个洗手间。”
靳砚南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长。
他从兜里拿出包烟夹,敲了根夹在指尖,正要点火,又停住。
-
“谁都跟闻家似的有个好女儿就好了。”
“怎么,你羡慕啊。”
“谁不羡慕,你不羡慕?那可是靳家!闻家这回可是要彻底大翻身喽。”
“诶,我之前听说要跟闻家联姻的是裴家?怎么转眼又搭上靳少了?”
“要我说闻家姑娘长得也就清纯,没多漂亮,太子爷那身份,身边美人数不胜数,怎么就瞧上她了。”
“你当表面清纯就是真清纯呢,有些女人看着生嫩,背地里其实什么花样都会,不然怎么……”
回廊拐角。
闻梨沉默地听完了他们的所有对话。
表面清纯实际放_荡?
在两个男人身上游刃有余?
闻梨自嘲扯唇,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
闻梨靠着墙壁重重深呼一气。
权当是夸奖了,她受得住。
从洗手间出来,闻梨没进包厢,而是往院子里走去,挑了处有柿子树遮阴的凉亭坐下,看着左侧一汪碧绿的荷池发呆。
仲夏树影,斑驳的光穿透枝叶照在她瓷白的脸上,一身青萝纱裙清姿映砌,宛若一幅清风拂绿柳的景画。
靳砚南迈步跨入门槛,瞧见不远处这幕,紧皱的沉眉稍稍松懈,静赏片刻,他走到她面前,“出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闻梨没理他,直接把头扭向另一边。
这处虽然阴凉,可外头的气温到底是闷热的,靳砚南抬手蹭她蒸得红扑扑的小脸,“你这小脾气折腾我一天了,还不够?”
闻梨一把拂开他的手,“我就这脾气,你要不乐意可以及时止损。”
说到底,她今时今日会受流言蜚语所责,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她又哪里肯给他好脸色。
“我何来损失要止?”
靳砚南侧身过去替她当着斜照进来的阳光,“先进去吧,晒得脸都红了,不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