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思诡谲,各有算盘,姜文佩要借势而为,荣城作为景州的门户,有大江天险必须牢牢把控在手里。
苏刺史担心盎军打过来,他挺不过去,现在能人来了,他有本事当刺史肯定有本事打退盎军。
等他走了荣城还是自己的!
自己不妨先给他一个面子:“我已经下令加强城防召集民勇,加固城池,严防死守。
余有不足还请上官指示。”苏郡守故意说的简陋一点给,刺史大人发挥的空间。
姜文佩眼看耳听,郡守完全在自己权力内行事,侧身不自觉的走上。
把手放在桌子上敲了敲:“征调马匹组成一支侦骑哨队,把人马撒出去,往远了放一直放到新野城,一旦盎军打到新野立刻回报。
如今正值夏收,所有大小差吏全都到田间抢收粮食,坚壁清野迁徙老少,送他们过江暂避。
另外持我符节到大江南岸去把步军营北调进驻繁城防守,水师驻防将江面,大小船只一律收走,防止盎军渡江。”
姜文佩说完大计划,繁城令眼睛就亮起来,看着刺史大人比看美女还兴奋,还是刺史大人给力,郡守那是什么玩意。
郡守睁大眼睛,小心思大磕巴这里面有两点他不能接受,把用于荣城江防的步兵营北调,和迁徙江北老少安置坚壁清野。
动作太大扯的他淡疼,人员安置,口粮发放,全是钱银,你刚来你可能不知道,南郡的钱银全都在那些豪强地头蛇手里,他们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连官府口税都敢对抗。
郡府虽然有点钱银可那些都是我的私人财产,干朝廷的事怎么能让我私人出钱呢!
哆嗦开口找理由拒绝:“上官别的都好说,坚壁清野迁动百姓,太过扰民生,影响夏收秋种,我看这事还是从长计议较好。”
所谓从长计议就是拖着,那些刁民贱民,死就死了,反正死一茬生一茬,天下哪儿不是人,心里这么想,嘴上大义凛然,我这都是为庶民好,耽误收种,会饿死人的。
姜文佩瞥他一眼,知道有人反对,为官多年,上官下吏那点心思他早就琢磨的清楚,反驳的话早就准备好了:“迁动扰民,你可知道盎军过境会发生什么,我亲眼见过盎军过境,破家毁村,如蝗虫般卷过,百姓被迫胁从,十室九空,田地荒芜。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而这次迁动的都是老幼,青壮全都要留下来组成民勇,由侦骑监视盎军动向,盎军未来到之前该收粮收粮,该打谷打谷,夏收秋种全不耽搁。
盎军犯境立刻退入城内,共抗盎军。”
苏郡守又抛出一个问题:“那南阳郡怎么办?”
这是诛心之问,你身为景州刺史,南阳也是你的管属,南阳郡两百多万百姓你就不管了,拿着扫把上,把盎军扫出去,我们支持你。
南阳是人口大郡,景州七郡六百多万人他占三分之一的人口,在姜文佩看来,南阳郡守和袁路穿一条裤子,在南阳到处设卡拦截阻挠他上任,不亲自刀了他都是自己大人有大量。
“陛下已经命令袁路为特使主管南阳,亲率大军讨伐盎军,至于地方管属问题,我以景州刺史发文新野,博望诸地让他们结民自守。”
姜文佩随口就是一个瞎话,官吏们习惯上指下派的活计,再也没人反对,默默同意,分派人手收拢物资,以应对大量涌过来逃民。
征集马匹组建侦骑队伍,召集各乡各里,抽调青壮组建一支民兵队伍,姜文佩最看重的就是这支民兵队伍。
由他牵头组建,在他的偏袒下将来会发展成一支真正的军队,所以这种军队必须掌控自己人手里。
南宫纯是他专门征辟过来,为他练兵统兵的将才,他下令南宫纯为督将,繁城县尉佐军门辅助他武装训练拉起这支队伍,繁城令提供钱粮支持。
姜文佩借盎军的势,一定要将两样东西抓到手里,一样是兵,一样是钱粮,兵权交给南宫纯,钱粮交给斋月。
兵权还可以事急从权,要是动钱粮一下子掏到别人的心窝,谁不炸毛!立刻就会引来郡守的万分警惕。
斋月作为心腹长史早就替姜文佩谋划好,他要在船只上下文章,姜文佩下令为了防止盎军渡江,收集两岸大小船只,清河净江全部统一调运。
他把这个活计交给了斋月,让水师配合,繁城转运到江南的人员和粮食调运的数量,全都在他的统计之内。
有了这些郡守官吏想隐瞒藏私也做不到。
人员调动,粮食调运,夏粮抢收,一直议论大体定调才算松一口气。
衙内杨顺心绪不宁,想张嘴又看见他家主君,还在跟繁城令和郡守议事,他迟迟不敢打扰,可问题严重了。
要是报晚了,责任落到他头上可就甩不掉了。
杨顺感觉自己要疯了,因为姜牧知不见了,他在客栈找遍了都说没看见。
终于等他们商讨完,杨顺感觉等了一万年,硬着头皮喊了一声:“主君、”
姜文佩抬头看杨顺那张苦瓜脸,心里预感不好:“什么事?”
“公子不见了,我找遍客栈也没找到他人。”杨顺差点想说,要不我们报官吧!
姜文佩一愣,他刚才还看见好大儿来着,多大会功夫人就不见了,转头看向侧位刚下姜牧知坐的位置。
衙内聚集的官员太多,姜牧知正好被站着听吩咐的官员挡住视线,所以杨顺没看见。
站着的官员看到刺史大人看他,心里紧张发毛,什么意思,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挡视线了,侧身让开露出正在对着毛桃上嘴的姜牧知。
姜牧知发现目光都朝他看过来,手里的桃不甜了,都看我干啥?
举着桃问:“你们要吃吗?”
杨顺懵了,破了大防,我当着这么多官员面报告刺史大人,您丢了,合着你就坐在后面吃桃,咋不吱一声!
姜文佩看一眼杨顺,一挥手去吧,仔细找!找不到人别回了!
苏郡守心里翻江倒海,你说跟家里人闹别扭,你家里人不是刺史大人吧!姜文佩用眼神交流完全没说话,苏刺史现在八成相信,两分不确定。
心里跌宕起伏,他感觉怪不得劲的!
苏晴月心里更惊,我刚才说谁鹰钩鼻子鹞子眼来着,他不会告诉他爹吧!
我跑路来得及吗?
姜牧知明白了,他父亲真的没有注意到他不见了,心里冰凉一片,告诉你不要试,试完难过的是你自己。
揉了揉肚子把难过甩出去,他要报复一下这个世界,狠狠的大吃一顿,也不管场合喊了一声:“爹、”
苏晴月毛骨悚然,他要告状了!
“我饿了!”
姜文佩正在商量下一步,眉头一皱,这么多官吏,谁不是饿着,自己忙的不沾闲回上一句:“你再忍会。”
“哦!”姜牧知用食指沾唾沫,开始往脸上抹眼泪,心里哭死:师父、我饿了!父亲不给我饭吃。
师父、我饿了!父亲不给我饭吃……
姜牧知一句我饿了,有两人静不下心来了,一个是繁城令,另一个是苏郡守他们都自认此间地主,把刺史大人的儿子给饿着那还了得。
这个算不算工作没做到位!会不会耽误前程。
苏郡守同时想起来,自己姑娘也饿着呢!饿着刺史家儿子也不能饿着自己家姑娘,心思完全不在。
能当官的肯定都有眼力见,悄摸凑过来一个小吏,带着媚笑,请刺史家儿子,郡守家姑娘到隔壁用饭。
姜牧知倔劲上来,我爹还没吃饭,我这当儿子怎能先吃,这是大不孝,不去,就坐这儿,他其实吃桃已经吃个半饱了。
苏晴月也没敢跟着去,她其实最想躲的,离姜牧知远点,可姜牧知说不去,她又不敢去了。
人心是件很复杂很矛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