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油锅
小院中形势再变,重新空旷起来。.k¨a*n′s~h¨u+q+u′n?.¢c,o?m/
围观混混儿们骑墙上房、让出场地,场中有人吆喝卖力,支起一口大油锅,直径足足有一人臂展长。
孙二爷早就没了刚才的威风,硬嗓喉结上下活动,显然是心虚已极。
“荣哥儿,就算是拖字诀...这离正午还差著点儿呢...就算您走前已经差人去请天兵天將,但是路程不饶人::.咱们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说到最后,已然带著几分哭音。孙二爷倒也不觉得自已犯怂,相反还觉得何金银“犯春”
“荣哥儿,实在不行我上去说两句软话、磕几通响头,人咱不要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何金银心中確实打著几分“拖字诀”的主意,慧灵古寺那段光景也学了几手当日李天然“过火道”的小伎俩,但眼下的情况..
二爷面色阴沉不定,索性一咬牙:“罢了!捨得一身剐,犯戒就犯戒,实在不行,您腰里那傢伙事儿借我一把,咱俩合力杀出去.::”
就在他嘀嘀咕咕的时候,何金银忽然动了,却不是安抚二爷情绪,而是衝著端坐太师椅、手摇白纸扇的“袍带混混儿”。^微·趣`小?说~ -无?错-内+容\
“陪你们玩两手没问题,可有一辙,不能白玩!”
原本阴侧侧瞧著两人、等著他们开口求饶的袍带混混儿闻言,手中白纸扇微微一滯,
身子往前凑了凑:“你是说.:.彩钱?”
就见他眼中的少年“雷子”咬著牙、缓缓摇摇头:“我来的目的,你一清二楚,如果我侥倖贏下这一局,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白纸扇重新恢復欢快的节奏:“这个你放心,咱爷们儿一口唾沫一个钉!”
却见少年“雷子”仍不满意,缓缓吐出四个字:“我不放心。”
白纸扇“”的一收,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冒犯,扇子也不摇了、腿也不翘了,愤愤的一解衣襟,露出內里的肌肤,先是一指小腹三个疮疤:“这是去年,小石桥陆三儿,跟我对捅出来的三刀六洞!”
又一撩长袍下摆,“刺啦”声响,径直撕开裤面,指著大腿上的一道长疤:“这是今年,西沽老大被你们雷子抓了,西沽重新洗牌,我和已经躺在坟里的陈家兄弟,比赛放血留下的刀疤!”
前前后后又展示过一遍自己身上的“功勋”,每每介绍过一处,四周青皮混混儿们就纷纷拍手叫好、掌声雷动,提供了极大的情绪价值..,
一声声夸讚声中,袍带混混儿已然重新穿戴妥当,施施然往太师椅上一靠:“就凭这些,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何金银仍自摇头:“人,我要先见一面,否则..”
白纸扇呼啦展开,弹射一般从太师椅上三两步蹄到何金银面前,两人几乎贴的极近,
额头抵住额头,眼睛盯著眼睛,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你就不怕死?”
“我怕死的窝囊!”
“好!”
袍带混混儿大笑两声,喷出的唾沫星子差点溅到何金银脸上,被他侧头躲过,袍带混混儿將这一幕尽收眼底,似乎又有了极大的把握,不再犹豫,伸手往大瓦房招呼一声。¨白.马¢书!院+ !更.新`最_全+
门帘挑动间,一个著装时髦、还画著淡妆的女性面孔一闪而过,手指紧紧著一团手帕,捂住嘴唇,眼中的惊惶清晰可见。
何金银朗声开口:“你是赵冰谷的什么人?”
里间似乎传来几个字音儿,却听不真切。
不等何金银再次开口,袍带混混儿的扇柄已经抵在他的唇边:“朋友,让你看一眼已经算是破了例,又不是英雄救美,你那么上心干嘛?也罢,就再给你吃一颗定心丸!”
隨即倒转扇柄,抱拳在耳侧,声音明朗:“本人不才,乃青帮二十三代悟字辈儿弟子,这里面的女人,就是你要找的港商头!人是北平一位同山老大,拿字帖、下拜匣,
三辞三请,托我代为照看一二。”
“那位北平同山老大,来头不小,本和我无甚交情,全赖江湖情分。既然他是按规矩將人交託於我,你就要按规矩才能把人带走。否则传出去,道上同仁会指责我坏了规矩,
不信问问你身边的老小子,津门混混儿,名声比性命重要!”
孙二爷此时已然悄悄到何金银身后,闻言悄悄点头。心里把能想起来的神佛都拜了一遍,只盼著何金银走前托人去“调”的天兵天將早日到来,否则...就只剩下给两人收户的份。
就在何金银与袍带混混儿交涉的过程中,油锅下的柴火已然添了二回,虽然还没有彻底沸腾,但也已经开始泛起阵阵热气。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紧邻著“猪栈”,锅里自然是大块的乳白大油,火舌舔下,泛起阵阵白腻子,冒出零星气泡。
“啪.::啪.::”
乳白油膏由固態转化为液態的过程,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几句话的工夫,儼然是一锅热油已成!
袍带混混儿宽衣解袖,一旁有青皮混混儿伺候著擼起袖子,露出一寸洁白的小臂,衝著何金银狞笑道:“按规矩,咱俩先尝尝鲜、试试油温如何...”
孙二爷在一旁附耳解释:“就是从手指开始,往油锅里下,对方加深一指、你就要跟著深入一截儿,从指头、到手掌、再到整条小臂、大臂,到最后胳膊不行了,那就换脚.:”
似乎已然看到即將“焦香酥脆”的大场面,喉结再次鼓动两下,二爷才继续说道:“直到四肢都下过油锅了,两方还是不肯退缩,那就改坐油锅”!”
何金银轻轻点头表示理解,隨即拦住这就要“一指下油锅”的袍带混混儿:“且慢!”
只这一嗓子,孙二爷眼晴一闭,心中连连叫苦一一“完了、完了”!只当何金银开始打退堂鼓!莫说是他,就连袍带混混儿都是这般想,眼中的嘲讽意味渐浓。
“怕了?”
何金银笑著摇摇头:“你们的规矩...太慢!咱俩,换个法子下油锅如何?”
这回轮到袍带混混儿惊讶,眉眼间带著几分不解:“別耍贫,先说说看!怎么个换法儿?”
何金银衝著东南角厨房一抬下巴顏儿,眉眼间带起几分笑意。
“拿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