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十娘
北平以东,唐指山,慧灵古寺。+6\k.a!n?s¨h\u,._c¢o/m+
荒废的古剎主殿內,油灯如豆,上百盏莹莹亮光將室內映如白昼。有数位侍从专司添油,捧壶侍立。
主位神台上首,供奉“无极老母”檀木牌位。其下三尊神像一字排开:正中笑口常开“大肚弥勒佛”,左侧破衣溜丟“济公活佛”,右侧慈悲垂悯“观音大士”。
再看神台下首,供奉著道祖伏羲、圣儒孔子、景教耶和华、回教穆罕默德四尊瓷像。背后稍小的牌位密密麻麻,放眼观瞧:关圣帝君、桓侯神张飞、纯阳吕祖难怪会点这么多盏油灯。
这就是刚刚解开眼罩的三位少年人,睁眼瞧见的第一幕场景。
殿內还有人专司蒲团事,一字排开、示意三人虔诚叩拜,隨后殿內再无一点声响。
古剎后院,一处暗室內,一男一女正赤条条缠伏在床榻之上。云消雨歇,男人隨手扯过一件薄纱外衣,到桌案前开始“办公”。案上並排摆放看三张纸,
男人一边念、一边点评。
“李十八,年十四...这名儿不好,要改...顺义县籍..”
“宋小光,二十...年纪太大,不好控制...”
“陈永仁,年十七,通县...”
寸丝不掛的女人,正偎在床边烤著烟膏。?2·8~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听到最后这个名字,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却並未开口。等对方將所有信息都念过一遍,这才扭动腰肢,递上烟枪。
“三个人底子都乾净,也都有人引荐作保。身高、年岁、样貌、出身,全都符合教中天、地、人三才”標准。如果不是你要的太急,还能再多出几个备选”
“不要备选。反正用过即弃,都不长久。”
烟枪轻磕两下桌案,男人轻轻一搓手指:“拿来。”
女人好似早有准备,面上一点也不惊讶。反身从包里翻出十根大黄鱼儿,
却只肯递过去八根,剩下两根..:
“磅、磅。”
两根大黄鱼儿的磕碰声略显沉闷,隨即手腕翻转,將金条倒扣在掌心。
“十娘,你犯贪戒了。”
“十娘”横眉怒目:“红匪的新幣上面人不肯收,银元现在也被限制流通,
总不能让老娘喝西北风吧?“拿人钱財、替人消灾』,这么短时间內物色到三才』人选,只收两成,贵么!”
短暂的沉默,男人住十娘的手:“往日就算了,这回情况不同...”
“哼有什么不同?北平城头,又不是第一次变换王旗...”
“十娘!”
一声暴喝,十娘双眸快速眨动,转眼间就是两行清泪。.k?a\n′s¨h+u\w_u~.?o′r*g\可不等她这齣“悲情戏”开唱,男人一把將其拉到怀里,两人之间,仅隔著一层薄纱..:
“还记得上个月底报纸上怎么说的么?”
十娘皱眉思付片刻,迟疑著说道:“渡江?”
男人点点头:“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宜將剩勇追穷寇,不可活名学霸王.:.那位“七十二假祖师”才情极好、口气也极大.:.南边原本设想的划江而治,转眼间就变成偏安一隅...”
十娘扭动两下屁股,满不在乎:“与我们何干?钱財已经捞够...天津卫大码头有渠道专做出海的买卖。这天下,总有他们红匪管不到的地方吧?”
男人摇摇头:“长江天堑一失,后面只剩关门打狗。你以为那位盘踞蜀中的“师母”为何非要这个月来北平?”
“呀!”
十娘以掌捂嘴,一声惊呼:“师母』要来?胆子真大...红匪现在已经开始注意到各路同道,这其中就属咱们人多、目標大。这时候来,难不成是来撑腰?”
“喊撑腰?”
一声笑:“还不是钱闹的!南边现在马上就要发行什么“银圆券”,钱只会更不值钱...她这是在准备后手!別人不知道,我被派来北平前,亲眼得见,她去蜀中的飞机是蒋特批的。要走,最好能一起走!”
“所以你才琢磨著用新三才』,取悦...她?”
十娘连拍胸脯:“我说你为何特意叮嘱要专挑俊俏少年郎...还以为是想换换口味,学著前朝的王公大臣走谷道』::.原来是打著献色献宠的老法子啊..:”
食指轻戳男人胸膛,好似仍不解气,又狠狠掐了两把下面才肯罢休:“你是准备三个都献上去,还是..:”
男人手也没閒著,隨口敷衍:“无所谓,她要能看上,三个都带走!看不上咱俩也不吃亏.::反正那些蠢笨如猪的道亲,听到有这种结圣缘的机会,爭著抢著要献上自家孩子,喷喷喷...师母虽然人不在北平,但是人心依旧在...”
十娘美眸微闪:“那个陈姓小子,你可以留一下的。是颗好苗子,就这么当个玩具丟了,实在可惜。”
男人手下加紧:“可惜?怎么著,你也想老牛吃嫩草?”
十娘吃痛,愤愤的拍开男人的“咸猪手”:“去你娘的!老娘跟了你八年,
一颗真心都餵了狗不成?就许你打著洗礼灌顶的名义祸害良家女,我睁一眼、闭一眼守著妇道,到头来还要被你猜疑?”
男人也不觉著尷尬,哈哈一笑。
“別以为我不知道,单就从这几页纸上,就能看出端倪!你故意卡著年龄的最低限和最高限,选了两个陪衬,只有他的年纪最合適!这点小心思要是看不透...我这个北平总点传师”的名號,就白瞎了!”
十娘被戳破心思也不羞恼,大咧咧的拿起“陈永仁”那张来,边看边说。
“陈家原是通县富户,东洋人还在那阵儿就跟过张道首。民国三十六年举家南下、这些年也混得不怎么样。看不清形势,还想著战乱结束,能拿回原本的土地...哼哼,现在恨红匪恨得牙痒痒...这点你大可放心...”
“陈家走投无路,託故旧作保,想要重新找个靠山。我观察了半个多月,要不是这孩子心善、又能说会道,我才不肯吃这个明亏!才两根大黄鱼儿的孝敬,
比其它家足足少了有一半!”
男人一挥手:“不管以前如何,小心驶得万年船!通知下去,准备三考!”
十娘闻著烟膏味,忍不住打了个哈气:“大大小小十几种考法儿::.这回准备怎么考?”
男人阴一笑:“考酒、考財...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