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越又是一夜宿醉,醒来不仅头疼,全身都跟被人拆了重新组装过一样,哪哪都不得劲。
他拖着明显还疲惫的身体下楼,正巧碰上同样一看就没有睡好的周母。
母子俩对视一眼,周齐越跟没看见她似的,移开目光走向餐厅。
周母又气又心疼,坐下后先让佣人给他倒了杯水。
佣人倒了水,小心询问他想吃点什么,早餐做的花样多,就是不知道少爷想吃哪种。
周齐越没什么胃口的扔出俩字:“随便。”
这个随便不好拿捏,佣人干脆把早餐全都端上桌。
周齐越扫了一眼,都很精致,色香味俱全,可,都不是孟拂做的。
他永远吃不上她做的饭了。
“离个婚像死了妈似的,你摆出这副样子诅咒谁呢。”周母实在看不下去。
凭什么离婚后,孟拂欢天喜地的就差开派对庆祝,她儿子却要死要活的。
“你不想看见我,我走就是了。”周齐越无力跟她吵架,起身就走。
“站住。”周母话还没有说完呢。
周齐越深呼吸,转身,眸光很淡:“我已经如您所愿跟孟拂离婚了,您还要怎么样?”
“不是我要怎么样,而是你早该跟孟拂离婚,给林殊和一个名分。”周母说道。
周齐越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幻听了:“殊和?”
“是。”周母缓了语气:“人家没名没分的跟了你这么久,以前你是给不了她名分,现在能给了,不应该抓紧时间把她娶回家吗?我看了黄历,5.12是个好日子,仓促是仓促了点,但都能……”
“我不会娶她。”不等她说完,周齐越冷声打断,让她决了这个心思:“我知道您在想什么,劝您趁早打消那个念头,我讨厌孟拂的时候都不会对她做的事,更不会对殊和做。”
“你知道什么!”周母的气又被他顶上来,她扯着儿子去了书房,门关死,她才说出让他娶林殊和的真正原因:“你一直搭不上的司家,林殊和有门路,司家老爷子过寿,请了她。”
周齐越眸光一闪。
“请柬我都看到了,她也说了,只要她成了周太太,她的人脉关系就和你共享。我们现在有多需要搭上司家,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就再听妈一回,行吗?”周母急切的劝说。
周齐越当然清楚。
可他更清楚,林殊和在他妈这里,不止这一个用处。
他不想把林殊和扯进来。
“抱歉。”周齐越拨开挡着门的母亲,快步走出去。
周母追了两步没追上,气的跺脚。
周齐越从老宅离开后就去找了林殊和,后者早有所料,早就在等着了,她还刻意打扮了一番。
然,男人并未多看一眼,进来后甚至都没有坐下,第一句话就是:“你离开京海吧。”
林殊和刚端起来的咖啡杯闻言放下,抬起眼,平静地问他:“为什么?”
“我不会跟你结婚。”周齐越说道,顿了顿,又道:“我是为你好。”
他妈刚失去了一只替罪羊,正急于寻找下一只,林殊和就主动送上门,以他妈的行事手段,能把林殊和吃的骨头都不剩。
不爱是不爱了,可他对她仍有愧疚,做不到眼睁睁看她跳进火坑。
可他以为的好,却点燃了林殊和压抑许久的怨恨,她起身,走至他身前,眼里全是怨怼。
“当年挖空心思追我,又在感情最浓时跟别人结婚,是为我好吗?”
“后来明明有老婆又跟我藕断丝连,让我背负小三骂名,是为我好吗?”
“喜欢上孟拂,跟我分手,是为我好吗?”
“如今离了婚,也不肯娶我,是为我好吗?”
“如果这些在你眼里都是的话,那你周齐越对别人好的方式可真够独特的,孟拂从爱你如命到对你弃之敝履,是被你感动的吧。”
说到最后,明显带了讽刺和嘲笑。
周齐越抿唇,很多事他无法宣之于口,可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他的初衷都只是不想把她卷进周家。
“对不起。”半响,他开口,也只有一句干巴巴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我从你嘴里已经听腻歪了,如果说对不起就能被原谅,孟拂就不会跟你离婚了。凭什么孟拂不原谅你,我就得原谅,就得放弃即将开始的演奏会,就得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周齐越,我也没那么好欺负!”林殊和眼中的怨怼更重。
“我可以补偿。”周齐越说:“除了之前的,我再另外给你一份补偿。”
“我不要你的补偿。”林殊和拔高了声音,字字清晰的道:“我要你跟我结婚,我要你赔我失去的两个孩子。”
周齐越看着这样的林殊和,突然觉得很陌生,就像从未认识过她。
久远的记忆翻飞,他记得当年在国外,终于追上她,第一次带她去见朋友,朋友就说这姑娘野心太大,没表面上那么纯良,他当时还因为这话跟朋友生了气,差点绝交。
一直以来他都没在林殊和身上看到过野心,看到的只是她不服输的韧劲,现在再看,所谓的韧劲,根本就是被滤镜包裹的野心。
她不甘做一个平凡的人,她想当人上人。
“你……”周齐越痛心疾首:“是一开始就这样,还是后来才变成这样?”
他还是不想相信自己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个心机女。
“哈哈哈,到现在你还在问这个问题,周齐越,不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吗?”林殊和笑的悲哀又怨恨:“我本来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我的梦想也很简单,就是想弹出名气来,给父母争光,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是你,是你带我见识了花花世界,让我知道了富贵的模样,试问谁能在见识过星辰大海之后,还能瞧得上溪流水洼?”
她抬手,摸上他的脸:“齐越,要怪就怪你自己,怪你在没有能力娶我的时候偏要招惹我,怪你在没认清对孟拂的感情时跟我藕断丝连,怪你对我始乱终弃,我只是讨债,何错之有?”
她的手很凉,冰凉的触感,一直蔓延到周齐越的心底,他只觉林殊和疯了。
多说无益,他推开她,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