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老宅。
周齐越跪在厅堂里,身后站着管家,管家手里拿着鞭子,皮鞭蓄势待发。
我坐在婆婆周母身边,被她拉着一只手,她一边慈爱的轻拍我的手背,一边厉声责问儿子。
“我走之前怎么交待你的?”
周齐越眼眸微垂:“您让我好好对孟拂。”
周母:“你是怎么做的?”
周齐越不吭声了。
周母抄起茶盏砸向周齐越,伴随着哗啦一声,她怒火也跟着蹿上来:“我让你好好对小拂,你却被林殊和勾了魂,你对得起小拂吗,对得起你岳父岳母吗,对得起我对你的谆谆教诲吗?你还敢跟小拂离婚,真是反了天了,我还没死呢,你就敢阳奉阴违,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是吧。”
听听这说话艺术,明明周齐越跟林殊和叫旧情复燃,到我婆婆嘴里就成周齐越被勾引了。
周齐越依旧不吭声,只是挺的笔直的脊背理亏的弯下去。
“说话!”周母又砸过去一个茶盏:“哑巴了?”
周齐越看向我,张了张嘴,终是说了句:“我无话可说,您要打要罚我都受着。”
“好好好。”周母被他气狠了,抖着手吩咐管家:“给我打,打到他知错为止。”
管家一扬手,鞭子啪的抽在周齐越的背上,周齐越双拳紧紧握在了一起。
“小拂,这混账东西对不起你,你看着,妈给你出气。”
“妈是过来人,处理这事有经验,不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么,打发了便是,你要是离婚了,才是正中别人下怀。”
“妈知道你受委屈了,都怪我,我应该早点回来。”
周母一点儿也不心疼儿子,只拉着我的手妈长妈短的心疼着。
我面无异色,心里却在冷笑。
原主这个婆婆,才是集阴狠恶毒于一身的老妖婆。
她明面上对原主堪比亲生女儿,整个京海都知道她有多疼儿媳妇,这也是为什么原主不受周齐越待见,却在周家能作威作福的原因。
实际上,周母就是一朵长的无害,却能吃人的食人花。
周家在老爷子去世后经历了一场内斗,周母凭借着雷霆手段得到周氏,可经历了几年内斗的周氏已濒临破产,为了保住周氏,周母剑走偏锋,做了些不干净的生意。
这一直都是周氏一颗无法拆除的雷,想把她自己和周齐越摘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顶罪。
而原主,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
她的操作也非常秀,先是让周齐越演了出为林殊和放弃财产净身出户的戏码,之后把她和周齐越在公司的股份都给了原主,美其名曰补偿。
可周氏的财产早被转移走,到原主手里只剩一个空壳子,还是个不干净的,最后我作为法人和最大股东锒铛入狱。
原主父母为了捞她把孟氏搭了进去,周齐越趁机吞并了孟家,借孟家公司的壳子摇身一变重新上市。
最后原主死在牢里,周齐越和林殊和双宿双飞。
周母还是京海最富贵的富太太。
可以说原主悲惨的结局,一大半是周母的功劳。
我穿来之前她出国疗养了,本想在她回来之前离掉婚的,都怪周齐越,拖来拖去,把这个难缠的老妖婆拖回来了。
这下好了,老妖婆怎么舍得放走我这只替罪羊。
闭了闭眼,我抽出被她攥在手里的手,对管家道:“够了。”
管家立刻停下,暗地里松了口气,心说少夫人再不发话,少爷就要被打死了。
周母眼底也闪过一抹‘意料之内’,她就赌我会心疼周齐越。
连周齐越的眼睛都因为我的阻止亮了一下。
捕捉到三人如出一辙的表情,我在心里又是一声冷笑:“你自己的儿子,打死都跟我没关系,但他可以死在明天后天大后天,就是不能死在今天,耽误我离婚。”
闻言,周齐越的眼睛再度暗下去。
周母的表情也凝固了一瞬,重新拉起我的手,感同身受的道:“你生气,想离婚,妈都能理解。可离婚是大事,我刚回来,连你父母都没见过呢,就算最后你铁了心的要离,也得两家坐一块好好商议一番,你说是不是?”
我说呸。
老妖婆,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呢。
“我跟我爸妈已经商量过了,他们尊重我的决定,也对财产分配没有任何异议。”我再度抽回手,起身看向周齐越:“周齐越,婚,你离还是不离?”
周齐越看着我眼底的决绝,又想起我昨晚的那些话,沉默着站了起来。
我松了口气,抬脚往外走。
周齐越跟在我后面。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少爷,夫人晕倒了。”刚走到门口,管家一声惊呼。
周齐越猛地折回去,急声吩咐管家:“快叫医生。”
一屋子佣人顷刻间慌乱起来。
我赌一包辣条,老妖婆肯定是装的。
可明知道她是装的我也没办法,她这一晕,周齐越彻底不会再跟我走了。
他不走,我走。
左右今天是离不成了,我才懒的留下看老妖婆表演。
从老宅出来后我去了嘉华,陆寂在开会,我就躺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着,顺便理一理思路。
陆寂回来时,身后还跟着高管,高管还在汇报工作,看到我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你说你的,当我不存在。”我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挥了挥手。
高管:……
直到陆寂说了句‘继续’,他才敢跟着往办公桌的方向走。
陆寂走前面,路过沙发的时候拎起搭在扶手上的毯子扔到了我身上。
高管加快了语速,言简意赅的汇报完后面的工作。
我听了一耳朵,才知道陆寂昨天拿下了一块地,高管在跟他汇报拆迁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问题。
“拆迁的问题你们不用管,只需要做好后面的工作。”陆寂扔下这话,摆手让他出去。
高管不敢多问,一溜烟的出去了。
陆寂虽然才接手嘉华,可他在道上恶名昭著,所以公司上下没人敢忤逆他,都怕忤逆是白天干的,尸体是晚上漂在江上的。
“不是去离婚了么,看这样,周齐越又反悔了?”陆寂往椅背上一靠,散漫的看着我。
我把头从毛毯里露出来,对上他的散漫,说:“周齐越他妈回来了。”
话音落,办公室的温度骤降,陆寂眼底的散漫都被他释放的冷意冻住,褐眸迸射出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