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七月最后一天,过得今日,便是更酷热的八月。
唐婉昨夜又是整夜修行,凌波诀已经再无提升,望气术也巩固了第二重境界。天亮时,抽空内视观山印,已经积累了二十万香火。
早饭过后,唐婉心系昨日的道人,早早遣人去问,来人却回,道人犹自高睡。那道人昨夜饮酒吃肉到半夜,临了开了个单子,要人搭高台,准备香案、清水、朱砂等物,他且去睡觉养足精神,待到午时自来做法,不要打扰。
唐婉心想,此刻离午时还早。昨日忙乱,虽觉粮船沉没蹊跷,却来不及查探,正好今日去看看。便托词去县学了解黄册普查情况,出了县衙,拐到附近的小河,看四下无人,运转凌波诀,一步踏上了水面。她先是在水面上尝试凌波行走,只觉脚下生风,身体轻飘飘地在水面上滑行,如同在平地上行走一般。速度不算太快,法力消耗也不大。
唐婉惊喜不已,随即潜入水中,尝试御水急行。法力运转之下,她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条游鱼,在水中快速穿梭,速度之快,令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借助凌波诀的神奇功效,唐婉辨别方向,从小河出发,穿过几条支流,入了率水。沿率水一路往东,很快就赶到了沉船的地点。她在水下仔细观察沉船的残骸,寻找可能的线索。河底淤泥中,粮船的残体散落一地,一些泡发的粮食还依稀可辨。
唐婉细心地检查着每一块船板,每一处破损,希望能找到沉船的真正原因。她注意到,一些船板的断裂口异常怪异,似乎是被利爪生生抓裂所致。这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测,沉船事件背后很可能有人为的阴谋。
唐婉突发奇想,不如施展望气术看看是否有更多线索。便钻出水面,立于率水之上,运转口诀,望率水之气。只见整条率水,和横江气色相似,皆呈惨白色,自西向东,越往下游,惨白色越浓。而她周边一带,气色暗黑,氤氲缭绕,如白绸带上一团墨。
白色主祸,灾厄缠绕,率水正值旱灾,水位低迷。
黑色主败,兵危战凶,沉船水域发生过交战。
暂时只能发现这些了,没什么头绪。来都来了,不如顺流东下,看看率水最下游气色如何。
唐婉再次潜入水中,施展凌波诀,沿着水流继续向东,终于到达了一处开阔水域,率水自西向东,横江自西北向东南,两条大河斜斜交汇于此,这里便是横江与率水的交汇之处屯溪。
唐婉再次望气,发现此处气运更加惨白,却于惨白气运中夹杂微弱紫黄色。
黄色主富,蕴藏宝物。紫色主贵,气运绵延。此处必有重宝。
唐婉满心期待,在水中四处游动,一边望气一边寻找,目光如炬,捕捉着那一缕缕紫黄之气。终于,在紫黄色最盛的地方,她发现了一个水下洞府。这个洞府隐藏在水下的一个岩洞之中,如果不是拥有望气术,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唐婉靠近洞府,发现了一处异常:在这个平静的水面下,似乎隐藏着一股暗流。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这股暗流的流向与常理不符,它并不是顺着江水流动,而是朝着洞府内部流动。
“这里必有蹊跷。“唐婉心中暗想。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洞府,试图感受这股暗流的力量和方向。随着她的接近,洞府的入口逐渐清晰起来,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从洞府深处透出,让她感到既兴奋又紧张。
唐婉鼓起勇气,潜入了水下洞府。洞府的入口隐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她轻轻推开岩石,小心翼翼地游了进去。洞府内部是一个巨大的水下空间,四周布满了各种奇特的珊瑚和水草,还有许多发光的珠贝,照亮了整个洞府。
洞府内部布置得十分精致,有石桌石凳,还有一些书架和炼丹炉,显然这里曾是某人的居所。唐婉在书架上翻找,随手拿起一本翻开,里面都是些信手涂鸦,字迹粗劣如顽童。
“今天还是头疼,什么都想不起来。温姐姐来看我了,还抓了一头山猪给我吃,嘻,蛮有嚼劲。”
“今天头不疼了,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我记得是在南海,那些修士凶神恶煞的围堵我,想要将我抓去做灵宠,太可怕了,我慌不择路,往深海逃命,一不小心撞到石头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才发现被温姐姐带到这里了。”
“今天运气真好,遇到了一大群河虾,真好吃。没想到这小河沟里也有美味河鲜,不比南海差。”
“温姐姐让我读书认字,呸,当我是人族小孩子么,我才不要,我可是蛟龙之中血统最高贵的青蛟啊。”
“今天温姐姐又问我头还疼不疼,我说还疼呀。嘻嘻,我才没那么笨呢,头不疼了又该读书认字了,人族的文字太难了,认得头疼。”
“温姐姐教我认一个新字,敖,这个字好熟悉,记起来了,好像我们南海那一片都是姓敖。温姐姐说,我不能没有名字,就暂且叫敖娇吧。耶,本小姐有名字了。”
“今天温姐姐带我认识了一颗老杏树,老头脾气还怪好的,请我吃杏子。就是长得丑,根本比不上温姐姐和我,我们美美哒。”
“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只野猴子,好凶喔,抢了老杏树好多杏子,被温姐姐赶跑了。老杏树哭唧唧,真可怜。”
“温姐姐说了,老杏树老实,跑得又慢,总是被欺负,问我要不要帮帮他。我说好吧,老杏树别哭,以后本小姐罩着你。”
“可恶,这大河里来了一只大鳄鱼,还想欺负我,我可不是好惹的,一发葵水神雷炸得它粉身碎骨。哼,温姐姐说了,这条大河,还有另外一条大河,都归我管。”
“今天去温姐姐的庙宇里玩了,进进出出好多人,都给温姐姐烧香磕头,说什么雨水少了,谷子都要枯死了,好无聊。”
“今天无聊死了,温姐姐要祈雨,不能陪我玩。她的法术好麻烦喔,又是念咒,又是跳舞的,哪比的上我的天赋神通。”
“糟了,本想给温姐姐一个惊喜,一不小心喷雨太多了,完了完了,要挨温姐姐骂了。”
“还好温姐姐没骂我,还把她的祈雨术教给我,还说等我玩够了,就带我回南海寻亲,我才不要回去呢,我要跟着姐姐一辈子。”
“没想到温姐姐居然偷看我的笔记,姐姐好坏,我再不写笔记了。”
书中文字到此为止,唐婉看到书中提到祈雨,连忙再翻看其他书籍,都是些《千字文》、《三字经》之类幼童启蒙读物。
唐婉接着四处细细探寻,在洞穴的隐蔽角落找到了一个巧妙伪装的石门,推开后,她惊讶地发现了一个藏宝室。
藏宝室内,宝光闪烁,琳琅满目。室内摆放着两个盒子,一个由青石雕琢而成,另一个则是温润的玉盒。唐婉首先打开了石盒,只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件物品:一本泛黄的古籍《祈雨术》,一本她已经熟悉的《凌波诀》。除此之外,还有数枚玉简,里面记载着其他水行法术,包括《控水术》、《凝冰术》和《润泽术》等。
在这些法术书籍旁边,安静地躺着三颗宝珠,它们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宛如深海中的明珠。旁边还有一小堆灵石,以及两套阵法的图谱,分别是《水镜阵》和《迷雾阵》。这些阵法图谱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阵法的布置方法和效用。
在石盒中,还有一叠符箓,上面分别写着《清心符》、《避水符》、《镇邪符》和《水盾符》等名字,每张符箓都蕴含着不同的力量。
唐婉轻轻触摸着这些宝物,心中充满了敬畏。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祈雨术》,翻开阅读,只见书中详细记载了如何感应天地之间的水汽,如何通过特定的法术手势和咒语,引导云层聚集、凝结水滴,如何控制香火消耗以调整降雨规模,最终达到精准降雨的目的。书中还提到,修炼此术需要具备一定的水行灵根,以及对自然雨露的深刻感悟。
唐婉大喜,《祈雨术》得来全不费功夫,又拿起其他玉简,一一探查。《控水术》能够让修炼者操控水流,无论是江河湖海,还是杯中之水,都能随心所欲。《凝冰术》则能让水凝结成冰,甚至在瞬间将敌人冻结。而《润泽术》则是一种治疗法术,能滋养肉身、愈合伤口、净化毒素。
至于阵法图谱,唐婉虽然不太明白其中深奥,但也能感受到其玄妙之处。《水镜阵》能够制造出一片反射攻击的水面,《迷雾阵》则能产生遮蔽视线的浓雾,两者分别是防御与隐匿的入门阵法。
石盒中就这些,唐婉满心期待地打开了玉盒,一眼望去,有精致的贝壳风铃,小巧的珊瑚笔架,还有用珍珠串成的手链,以及一些奇异的海石和光滑的卵石。没想到敖娇把这堆全无法力的玩具看得比功法符箓灵石之类还珍贵,咦,这个是九连环,这个是鲁班锁,这个是沙漏。
沙漏,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唐婉恍然惊觉,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午时那道人要开坛做法,可别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