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坚定,誓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银霜便交代粉黛在门口替他们守着,将沧山带到了屏风后面。
沧山将包袱放在美人榻上,看向沉默的银霜:“姐姐,我带你走吧。”
银霜看他一眼,素眉轻拢:“沧山……”
他语气有些着急,表达着决心:“我存了不少银子,足够我们两人远走高飞,你要是愿意,今晚我就能带你走。”
银霜撇过头,“身契还在这里,命都握在旁人手里,主子不开恩,说什么走不走的。”
沧山几步向前,拉住银霜穿的婆子素衣,“身契不要了,我们远走他乡。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地方,我娶你。”
“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再也没有人来打扰我们。”
“我们还可以生两个孩子……”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银霜连忙打断他,“沧山,我如今已被送给殿下做妾,你可知贱籍逃奴被抓到的下场?”
说罢看着沧山清秀的少年脸,心中难受,眼中氤氲:“老夫人说过,等你二十就放你出府。何必为了我做这般不值当的事情,等你出府了,再寻个好女便是。”
沧山气她说得如此轻巧,拉住她的手,“难道我让你嫁给王爷就值当了?”
银霜听完垂泪不语。
沧山上前环抱住她:“”
银霜抽回袖子,沧山的手滑落,他愣愣的看着银霜:“你竟不愿意?”
前些日子银霜明明接了他的信物,说是暗地里定下亲了也不为过,怎么突然就变了呢?沧山不信银霜是攀附财权之人,如今此番
银霜没回答:“”今日这些话,我便当没听到过,你以后也不要再说。”
银霜说完,绕屏走了出去。
粉黛看她单独出来,好奇的打量,走向前拉住银霜纤细的素手:“可还好?”
银霜脸色难看,口气也不好:“你快带他回去,不要让他再胡说八道了。”
银霜向来是个温和的,平日里生气也不明显,粉黛知道肯定是沧山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才惹得银霜这番恼怒。
粉黛进了屏风连忙将沧山拉出来,半推半拉的带走了沧山。
银霜换上自己的衣服,把婆子的衣物折叠好,打开房门,观望了一下门外的奴仆。
如今夜深了,除了侍卫就只有几个婆子守在门外。
银霜招招手,刚才的那个嬷嬷便进了来。
“多谢嬷嬷,银霜这厢有礼了,不知嬷嬷怎么称呼?”银霜将折叠整齐的衣物递给那个嬷嬷。
那个嬷嬷是个面善的,笑着道:“老奴姓王名春月,银霜姑娘唤我王嬷嬷就行。”
银霜却道:“春月嬷嬷,今日要是没嬷嬷帮忙,银霜恐怕要染上风寒了。”
王嬷嬷没想到她会这么叫,愣是把她喊年轻了几岁。
女人嘛,谁不喜欢听几句好话呢!
王嬷嬷眼睛高兴得都快没了,手甩了一下:“银霜姑娘快别打趣我这老婆子了!”
银霜素手握壶,倒了一壶清茶递给王嬷嬷:“春月嬷嬷,我初来殿下院子,也多不熟悉,你可愿意陪我说会儿话?”
春月嬷嬷接过清茶,“自是愿意的,姑娘。”
“别叫我姑娘,就叫银霜好了。”
银霜邀她坐下,春月嬷嬷却怎么也不敢在殿下卧室外的厅中端坐。
银霜在老夫人身边做了这么多年事,老夫人又是个重视规矩礼法的,自然明白春月嬷嬷的顾忌。银霜拖来两个小矮凳,两人坐在门廊后面。
“说来前面给我送姜汤那位,不知是哪位妹妹?”
春月嬷嬷听她这么问,倒也不稀奇,这院子里没有几个妙龄丫鬟,银霜这样的身份,注意到她们再正常不过了。
“那位是殿下身边唯一的贴身婢女,名叫红桃。”春月嬷嬷说得极小声,“听闻是惠太妃留下的人,跟在殿下身边好几年了。”
银霜端着热茶品了一口,“比嬷嬷跟在殿下身边还久吗?”
春月嬷嬷摆了摆手,“这倒是没有。不过老奴是个粗使婆子,远比不上红桃在殿下心中的分量。”
银霜食指指腹刮了刮杯沿:“嬷嬷做事细谨又善心,今后定能升职的。”
银霜又问了一些院子里的事情,但关于尹诏良的问题却一字未提。
天色渐晚,秋风悲凉,话题也渐了。
银霜请求道:“嬷嬷,殿下出门前让我在这儿等他,麻烦嬷嬷给我拿一床被褥来,我今日在小榻上睡。”
王春月便去帮她拿了一床棉褥,又亲手给她铺上。
银霜平日里起得早,每日定点就醒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她不管在什么环境都能睡得很好,银霜早早醒来替自己梳妆了一番。
殿下昨日出去后便一直没回,银霜打开房门,奴仆们清晨才换了班在打扫卫生。
廊下,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看见殿下卧房里出来一个美貌的女人惊得连地都忘了扫,连忙跪下行礼。
银霜嘱咐打盆热水来,小厮连忙去了。
银霜净了面刷了牙,看着院子里的奴仆打扫了半刻的卫生。
“什么时辰了?”
银霜问那小丫鬟。
小丫鬟怯怯的:“回姑娘,应快要辰时了。”
背着光的沧泽走到她的面前,鞋尖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衣裳。
他的身影在光影交织下,格外地吸引人的视线。
高大的身躯缓缓蹲了下来,动作轻柔,如同呵护世间的至宝,他小心翼翼将蒋梦秋扶了起来。
蒋梦秋将视线重点放在了他的瞳眸之上,他偏头过来,正好与蒋梦秋对视。
琥珀色的眼瞳一片清明,犹如清澈的湖水。
没有了之前的癫狂与混沌,带着些许担忧:“梦秋,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现在竟然已经和昏迷之前完全不同了!
他肩胛之上,还有残存的雷劫之气,噼里啪啦地作响。
蒋梦秋看向他身体,衣裳已经被雷劫劈开,露出里面肌理分明轮廓,结实的肌肉线条在雷劈后的焦黑皮肤映衬下,更显坚韧。
“你……谢谢你。”蒋梦秋的声音因为虚弱微微颤抖。
若不是他帮自己挡住了最后一道雷劫,恐怕自己现在不死也是重伤昏迷了。
蒋梦秋全身完全脱力,只能完全依靠着他,被他半揽住抱在怀里。
“失礼了。”他轻轻说了一句,将蒋梦秋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