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染会,天武市据点。
【破军】坐在会议室里,等着那群拖后腿的废物上线。
墙上时针跳动的那一刻,九道投影准时降临。
“竟然到齐了,真是不容易啊。”
【破军】嗤笑。
慵懒的声音回答他,“如果不是提到【救世】在天武,谁会来参加这狗屁会议。”
“【天同】说得没错,【破军】,快说说你的发现吧,不然老夫我啊,又要睡着啦。”
年长的声音传来,是【天梁】,他向来与【天同】交好。
其余人似乎没有发言的兴趣,也等着他介绍【救世】的线索。
【破军】啧了一声,开始讲述。
屏幕上出现了裕花的证件照。
“天草裕花,第一计划适格者,浊影王兽的首选载体。”
“原计划是让她堕落为魔女,就此成就最合适的载体,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许久的照片被放上了屏幕。
“如你们所见,还是他,【救世】许久。”
【贪狼】接过话头。
“自从四年前,人类方【犹大】计划的彻底失败,许久也销声匿迹。根据当时的观测结果,我们可以推断出他的清之体系已经被完全破坏。”
“但这不代表我们可以轻视他。”
【贪狼】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面,语气低沉。
“他创造了太多奇迹,将浊染世间的时间一推再推,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事实上我已经做好第一计划失败的准备,只因为敌人是他,是许久,是背负救世之名的男人。”
【贪狼】的话语如此灭自己威风,可在场的十四主星们没有一人反驳。
为什么十四主星现在只有十人,最重要的【紫薇】、【太阳】、【太阴】乃至于【七杀】都是空位?
不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那,要不算了?何必呢?浊染世间只是时间问题,就连许久自己都承认这点。”
【天同】发言,很符合他优哉游哉的个性,主打一个开摆。
世界注定毁灭,浊的堆积与反扑终将到来,这是人类高层都明白的事实,无论他隶属于浊染会还是非凡管理署。
一切终将堕入虚无。
这是无可更改的结局。
就像古老神话中,繁盛的世界树也终将在黄昏中枯萎,即使是登临王座的神灵们也会因之死去。
但在那之后,幸存者们将重建整个世界,一个崭新的新世界。
浊染会便是为了更早抵达新世界而诞生的组织。
加入浊染会的信徒们,往往都会认为这个现存的旧世界早已无可救药,唯有将其彻底摧毁,方能在新世界里获得崭新的人生。
可这不代表着他们要和旧世界最顽固的那批人硬碰硬。
【破军】扫了【天同】一眼。
“我为许久定制了全套的计划,失败是正常的,但如若成功,我想……”
他垂眸,让自己的视线不再落在长桌尽头。
“我们会拥有新的【紫薇】,带领我们走向崭新的世界。”
……
房间内,裕花坐在桌前,复习着今天的课程。
而许悠坐在软绵绵的坐垫上,手里还捏着个小熊玩偶。
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小熊玩偶身上了。
林姣姣表明自己有重要的事后,两位少女就都被许久轰上了楼。
裕花轻轻将散发拢至耳后,看似随意地开口。
“许悠同学,老师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吗?”
许悠瘫在地上,拿小熊挡住了自己的脸,只剩虚弱的声音传来。
裕花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模样的许悠。
“久哥……与其说不是这样,倒不如说完全相反吧?”
陷入回忆中的少女翻身,背对着裕花,自顾自地开口。
“久哥是天才,毋庸置疑的天才,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成为英雄,他也不负众望,十八岁就已经达到了非凡者的顶峰。”
“十八岁……?”
面对裕花的疑惑,许悠的语气带上了些许自嘲:“是啊,十八岁登神,前无古人,想想也是后无来者了。”
她的视线落在虚空之中,像是看到了当初那意气风发的许久。
“虽说有着家族、宗门、官方的传承,但即使非凡者从娘胎里开始所谓的修行,也会被卡在知道境之前。”
知道知道,顾名思义,知晓自己行走在怎样的道路上,又将去往哪里,这一步足以卡死太多太多人了。
不少人一辈子都没迈入知道境,是不想吗?
“但久哥不一样,按许家的传统,他六岁开始闻道,也就是所谓的接触超凡。”
“一年内,修完了体、法、神的三不漏,举行晋升仪式,进入初行阶。”
“十二岁,知晓了自己今后该行走在什么道路上,比那位儒家的圣人还早了三年。”
“十六岁,在一场大战中连破两境,立下了成为勇者的愿望,并为自己开拓了成为英雄的命运。”
“十八岁,以【救世】之名登神,成为最年轻的登神。”
裕花听着老师的往事,一时也有些出神。
现在的老师温润如玉,成熟却少了几分锐气。
年轻时的老师会是怎样呢?
许悠又有些气愤了,她坐起来,捶打着小熊。
“但是四年前,久哥消失了一个月,再回来就变成酒鬼了!”
“不练剑了,也不出任务了。”
“问他怎么了,他只是灌酒,爸爸妈妈也只是叹气,却不劝他。”
“再之后,他又消失了,下次再收到消息已经是前天了。”
她又转过头来,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悲喜。
“昨天来到现世,妈妈是想让我先去找久哥的,但是我不太想见他。”
“我怕,他还是那个颓废的样子,完全不像那个意气风发的许久。”
许悠挂上了苦涩的笑容。
“不过我再怎么怕也没有用呀,我不能支撑久哥,而能支撑他的人大多都不在了。”
裕花微微睁大了眼。
但许悠停了下来。
“无趣的过去就讲到这里吧,至少久哥现在还收下了裕花这样的美少女弟子呢,说不定也是转变的开始呀?”
她收拾了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情绪,又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裕花看着那抹笑容,脑子里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
这样的笑容,反而更应证了你们是一家人呢。
那,老师也有不曾与人言说的悲伤与痛苦吗?
意识到这点的她突然有些窃喜。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甚至是卑劣的,无法与他人言说的。
可是那样的老师,也会和自己一样,拥有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悲痛,有不愿面对的过去,有自甘堕落的现在。
对此,天草裕花发自内心地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