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舒然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公私账目分开。
用通衢馆的钱买多少桐油和他私自的钱买多少桐油，分成公私两个账目，先把公账对平。
那么不管最后操作桐油这单生意是亏是赚，只要在合理的区间就算不得什么，无非赚了积累能力口碑，亏了消耗能力口碑，做生意，有亏有赚才是常态，东家也不会多说什么。
私账上面也好说，老匡作为通衢馆的实际小股东，自身足够有钱，就当投资女婿的生意了，区区四万两而已，又不是数目多得伤筋动骨。
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老匡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
蒋舒然当然知道通衢馆内可以内部借款，这其实算是一种放大员工能力的融资行为。
对公司的好处是可以让有能力的人更灵活的为公司创造价值，而对个人的好处是可以尽情展示能力，更快脱颖而出。
但是就像常说的那样，再好的制度也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自然就有坏的一面。
内部借款说白了还是用公司的钱给公司赚钱，个人能够得到的只是晋升的希望和比之交易后赚取的利益而言少的可怜的赏金。
所以对于他这种想要赚快钱的人，就不是那么有吸引力，这也是蒋舒然铤而走险的主要原因。
“以后做事拿不准的话，可以来问问我，老家伙我毕竟要比你们多食了几年米，总归多些见识的。年轻人想要赚钱这没错，可是一定要区分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
“你其实除开幼年时的艰辛，之后的生活还是过于顺遂了，这才有了这次的灾殃，好在应该只是有惊无险。”
“易经有云：乾卦为天，六爻皆阳。看似其势极盛，但到上九爻时便言‘亢龙有悔’，物极必反说的就是如此。舒然你也要以此事为戒，切不可真‘悔’之时，那可就悔之晚矣。”
匡培兴最后还是点了点女婿，他原来只觉得女婿思维敏捷，积极有冲劲，是个棒小伙，没想到他也只看到了表面，这小子对钱的渴望有些过于炙热些。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少年人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只要不行差踏错，有他在一旁援护着些，敢打敢拼才是少年人嘛，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试错。
另外匡培兴可是知道东家要在东番大力开发的，无论是造船还是建房，桐油这种东西都是不可替代的好东西，所以他女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手法上有些激进而已。
“少年无大错。”匡培兴叹了句，随后交代女儿她手里拿着的是她老爹送给两人的礼物，就背着手悠哉离去。
他忙碌一下午，回家又被女婿女儿虚惊一场，肚子早有些饥了，走的远些，就听得他拉着戏腔，咿咿呀呀一番，随后吊音唱道：“吃饭去撩~”
看得出，老匡心情其实不算多差。
匡培兴的想法不错，哪怕是朱烨知道了蒋舒然的操作也不会过于怪罪。
目前的造船业防水涂料最常用的就是桐油和沥青，桐油沁透性强，质软而色泽光亮，还有防水防锈的作用，所以一般用作船舶的水面以上部分。
另外用在木质房屋、家居也极为普遍，朱烨就很喜欢木料刷上一层桐油后那种油亮，又带着原木纹理的原生态花纹，是极好的保护漆面。
桐油还是很好的填充剂和绝缘材料，朱烨以后如果要搞电力研究，在短时间内没有橡胶的情况下也需要桐油来简单平替。
最后桐油还是极好的燃料，不管是作为燃烧物添加到各类武器中，还是作为灯油添加到马灯油灯内，都是堪比最强灯油——鲸油的存在。
......
航海是种对抗，它不但对抗自然，更是对自身的对抗。
熊成辉现在就没能敌过自己，无聊至极的他，不住的在朱烨的眼前打转。
这家伙最终还是说服了高婉瑜，成功坐上去往应天府的船，期初的几天，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旱鸭子，他着实上吐下泻凄惨不已。
如果不是朱烨看事不对，赶紧兑换了些现代医疗手册，比葫芦画瓢的给他补充电解质和各种营养物质，他的便宜姐夫好悬没噶在船上，着实给朱烨惊出一身的冷汗。
朱烨自己体质远超常人，再加上觉醒宿慧的缘故，天生就算半个跑海人的他不需要适应大海。
所以就下意识的低估了现在的海洋，对于习惯陆地上生活的人们的威胁。
想想也是，同样是陆地，跑远一点就会有水土不服的风险，更何况是从陆到海这样巨大的变化呢。
他也是给熊成辉治疗的时候才知道，航海坏血症也就是维生素c缺乏症，竟然并不被现在的人所知。
只不过华夏的航海家们为了吃口新鲜的，创造性的发明了豆芽这种东西，歪打正着的导致维生素c并不缺乏，而同时期的西方航海家们可就倒了大霉。
此时他们的远洋食物还是硬如石块的面包和饼干，另外他们也带了各种豆子，只不过为了尽可能长时间的保存豆子，他们用尽各种办法为豆子除湿，使其保持干燥，阴差阳错的错过了解决航海坏血症的机会。
然后就是各种腌制食品，高盐又长期储存，不谈味道，不谈营养，只是满足基本生活所需。
他们的饮用水同样凑合，依靠收集雨水或者各个航线上拥有淡水水源的小岛作为补给，等新鲜的水喝完之后，就是各种简易啤酒。
啤酒其实是掺啤酒花的含酒饮料的一种统称，用粮食加啤酒花精酿的可以叫啤酒，用榨糖后的渣滓加啤酒花发酵后的产物也可以叫啤酒，甚至是用枫树皮、松针、柏叶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煮沸后加入啤酒花和少量的糖发酵的东西，它也能叫啤酒。
众所周知维生素c不耐高温，所以他们各种高温煮沸后再发酵的啤酒饮料，补充维生素c的能力也聊胜于无。
历数现在欧洲远洋水手们的食谱，朱烨还真就发现他们完美的避过了补充维生素c的各种渠道。
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朱烨治个人的功夫，又发现一个提升实力小妙招。
他准备好好封锁对维生素c的科普，尽量让欧洲人多在迷雾里面探索些时候，最好和历史上一样摸索到18世纪中后期。
熊成辉无聊透顶，这船上他能干的事情实在不多，朱烨给他的几本小说初看时还算有趣，可是看多了他闭上眼，眼前都是各种文字在晃悠。
再加上朱烨也说过度用眼，会导致目疾，看不清远处，只能终生佩戴眼镜，吓的他再不敢多看。
可如此一来他就实在不知道能干什么了，“明之，别钓了，陪我说会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