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真不错。”
朱烨现在把着船舵，圆形轮盘上各个扶手打磨的足够光滑，传动结构也设计的合理，操纵的阻尼感并不是很强。
身下的快船在他的操纵下船头微微扬起，如长刀一般划开波浪，在海面上如同飞行。
“你们测试的时候最快能跑到多少？”
朱烨转头问旁边的朱长风，而他此刻正看着甲板上忙碌着安装方形火箭巢的朱火朱林等人。
听闻朱烨的问话，朱长风憨厚一笑，“测速的时候天气不错，风大但浪却不大，所以顺风跑出12节的超高速，就是桅杆撑不住，一刻钟都没到，直接干碎了两根主桅。”
“正常风没那么大又挂3/4帆的话，最快跑个10节左右应该没问题，正常风速巡航的话8节左右吧。”
朱烨和朱长风捣鼓的这种船型就是大名鼎鼎的飞剪船，当然他们现在造的这艘连亚飞剪都不算，最多是个贫穷破产乞丐版的飞剪船。
别看都是帆船，飞剪船可是集合帆船发展数百年的精华之作，各种细节上的设计多如牛毛，各种精巧的构思也不胜枚举，所以想要只凭借概念和外形就轻易复刻，那是不可能的。
不但差着时代，更是差着经验。
单单是前文提到的桅杆强度，就愁坏了朱长风。
帆船的动力主要就是风，而支撑起船帆的桅杆就是这些力的承载体，想像一下用木杆挑着推汽车，就知道桅杆的强度对于一艘船的重要程度。
虽然可能比喻不是那么恰当，但大致意思就是如此。
桅杆就是这么个需要推动整个船只前行，而体积又只有那么一点的存在。
而这仅仅是建造飞剪船，需要克服茫茫多问题中的其中一个，另外还有长船身带来的龙骨强度问题、船体设计减少水下阻力的问题、建造高速船舶时重心和漂心分布的问题...
大的问题就已经足够让人头疼，还有的各种小问题也是茫茫多，只能靠经验和积累慢慢来解决。
这就是为什么朱烨明知飞剪船不好造，也要加紧上马的原因，提前碰到问题就可以尽早着手解决问题，什么都不做只靠旧有经验确实没问题，可技术也难有发展。
等他炼出钢来，什么车床、内燃机他都想要试试，更不提这小小的飞剪船了。
能不能最后搞出来且不提，只要前进总是有些收获的，比如说这飞剪船，虽然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但大致的模样不还是搞了出来嘛。
实在不行还有挂哥保底，莽就完事咯。
“叮叮~叮叮”瞭望台突然传来遇敌的钟声。
朱烨有点莫名其妙，莫不是瞭望手误触了警钟？
他们一行试航和测试新武器，自然不能在主船队的队列之中，所以靠着高航速提前跑到了船队的前头，不注意下竟然已经看不到后续那庞大的船队了。
朱烨本想到前面的靠近无名小岛的地方，以岛礁为目标测试火箭的，一方面是有个靶子可以测试准度，再就是想要看看射程。
没成想从小岛的背后竟然绕出艘大船，福船模样约摸有个两三百吨的模样，放在沿海也是比较大的船型了。
“准备战斗，另外升起咱们的旗帜，看看对面识相不识。”
朱烨从容下达命令，并不因为对方舰船远大于己方就有什么情绪波动。
17世纪初的海战还不像后世刻板印象中的那样：舰船在海上列队，抢占顺风位，然后敌我双方成纵队交错用侧舷跑位给对方洗脸，单纯依靠火炮决胜的模样。
那样的舰队会战要到17世纪中后期，随着长身管锥形加农炮技术的发展才逐渐流行起来，要到17世纪后期到18世纪初才成为主流，变成后世印象中大炮对轰的模样。
而现在，跳帮战才是真正的决胜手段，只靠炮击，不说准确度问题，即便打中威力也就那样，实心弹直接造成的人员杀伤，恐怕还没有乱飞的木屑杀人多，对船只的损伤更不如简单的纵火来的有效。
“看来对方来者不善啊。”朱长风手搭凉棚，看着对方的动向。
只见那船见到朱烨挂出的“朱”字旗，非但没有暂避锋芒逃之夭夭，反而满帆加速向着他们冲来，离近了才看到对方的船只虽然看着像福船，实际上有很多不同。
例如船首那大大的家徽就不是福船的风格，所以应该是日本根据福船改出的所谓“唐船”。
“真不容易，现在竟然还能碰到倭寇？”
朱烨来了兴趣，在这片海域，敢于和自己作对，甚至还是个倭寇，这不得跟他耍耍？
“传令朱火负责甲板火力和火箭弹，朱林负责火炮甲板的炮位，加速抢占顺风位，出发！”
朱烨将舵手的位置让给朱长风，毕竟船是他造的，最了解这艘船性能的就是他。
视角拉高，就能看到平坦蔚蓝的海面上，一大一小两艘船都在调整位置，试图抢占有利风向。
漂亮的尾迹线就像白色的颜料，在大海这张蔚蓝画布上描绘出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曲线和半圆。
抢占有利风向并不只是改变船头，使之顺风就完事的，好的舵手会在完成上述动作的同时，提前卡住敌对船只的航线，使之不能达成目的。
所以实力相当的舵手相遇，两船就像在海面上跳舞，各种划圈，各种旋转。
“八嘎！对面那是什么船？为什么速度如此之快。”
“殿下，对面是朱藩的船，咱们主要目的是向明国递交国书，树敌过多实属不智啊。”
“哼，这朱逆和那颜逆同气连枝，祸乱我大日本国，本将军今日就要代天诛灭此国贼，左右无需再劝，效忠大将军的时刻已到，诸君奋勇！”
说罢，抽出腰间的武士刀，斜指刺天大声吼着：“全速前进！”
“哈哈可算逮到你了。”
朱长风用力把船舵向下一拉，舵轮都转出了残影，利用对方的失误，他终于靠着船速优势，斜插入对方行船的外圈，以此便可以形成一个短暂的时间窗口，从对方船首前方横穿而过。
这样一来，他们的船便可以依靠船侧的全部火炮攻击对方，而对方虽然船大炮多，可就这次交错而言，对方能依靠的只是极其稀少的船首火炮进行反击，投射能力上远远不如朱烨的小船。
其实飞剪船是一种特异化速度的船型，并不适合海上缠斗，它帆多速度快，随之带来的缺点就是操纵性差和转向半圈大。
再加上长长的船身，使之转弯半径甚至比对面的唐船都要大上许多。
朱烨现在乘坐的这艘入门飞剪船的灵活程度，其实和大它两三倍的日本唐船是差不多的，由此可见朱长风的控船技术是多么的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