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她身姿微微顿住,好一会,才道:“在宫中时,才知道他来了。”
“来了几次?”
“三……四次?”沈定珠摸着玉腕上的冰绿镯子,余光看着封靖的表情,也在猜他心里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萧琅炎的行踪既然被发现了,她再撒谎,封靖只怕不相信,到时候惹怒他,更对萧琅炎来说是一种威胁。
索性觉得,承认最好。
封靖薄唇间溢出一声呵笑,凤眸转而看着殿内流转不断的更漏。
“好,真是好得很,朕的皇宫,任由他国君王随意来去,朕安放在宫里的人,他想来看就来,想走就走。”
听这话,是要生气了。
因着外头下雨天暗,殿里点了一盏垂地螺纹灯,沈定珠起身走过去,衣裙的风将那悬在空中的灯盏,轻轻晃动,更让周围低垂的黄紫软帐,透出格外的潋滟。
她在封靖身边站定,少年生着气,目光看着别处,一眼也不瞧她,侧颜的下颌线绷紧,喉头反复滚动,确实是动怒了。
“我丈夫他来这里,只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在确认我没事以后,他也同意我留下来,直到我们一起将摄政王置于死地。”
封靖冷笑:“这么说,朕还要感谢他?”
沈定珠主动走到他面前,封靖立刻将头又扭去一旁,总之,就是不看她。
美人漆黑如水的眸色,透着淡淡无奈:“你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郎,只要沉下心来想想,我丈夫既然来了,且不准备跟你动手,这就是最好的事,有他帮助,我们对付摄政王只会事半功倍。”
“没有他,你以为,朕就制不了魏茂安么?”封靖的语气彻底冰冷下来,带着刀子似的刺。
他这次看向沈定珠,凤眸里的棕黑色泽,凉如幽渊。
沈定珠许久都没说话,她缓缓挺直纤细的柳腰,垂着美眸瞧眼前的少年,片刻后才说:“他原本是想立即带我走的,也不想插手长琉的政斗,是我请他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不能就这么扔下你不管了。”
封靖豁然起身,他比她要高出一个头,故而这下,沈定珠只能仰头瞧着他了。
“你倘若真的走了,才是没良心!”他冰冷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带着急促的斥责。
沈定珠见他吃这套,于是红唇吐出一抹失笑。
“所以我没有走呀,我还记得我们要对付共同的敌人,摄政王不死,我怎么能抛下你一个人面对?”
封靖铁青的面色渐渐好转,他负手走出两步,停在了沈定珠的身边,目光冷冽:“这还像话。”
说着,他侧眸看来,挑高眉梢:“听说萧琅炎独断霸道,他能忍受你留在朕身边,做外人眼中的宠妃?”
“他不能忍受,但他向来尊重我的所有决定。”
封靖听言,神情莫测地沉默了。
沈定珠见是时候了,又主动说:“他提醒我,你邀请摄政王入宫办寿那天,摄政王也打算发动政变,他的两个儿子带着一群精兵水师,已经聚在了京城附近。”
没想到,封靖嗤了一声:“朕早就知道。”
他不是全无准备。
“魏茂安官场沉浮那么多年,他当然不会相信,朕邀请他入宫做寿是单纯好心,他是一条毒蛇,会伺机反扑的,他将兵带回京城也好,朕能趁机将他和他手底下的势力,一起连根拔除。”
看着封靖凤眸里势在必得的雄心勃勃,沈定珠知道他已经有了应对的万全之策,既然这样,她更无需担心什么。
想了想,只能说:“若是如此,自然更好,不过我丈夫应当还会进宫来查探我的安危,你如果觉得不妥,我便现在出宫吧,在宫外暂住,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封靖看向她,流金般的宫灯火光,从他肩膀上的金纹拂过闪耀,让他充满少年气的五官,显出俊挺的清隽。
“你不能走,朕要你留在这,亲眼看着朕剁了魏茂安的手。”
“可我丈夫那边……”
封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凤眸时,已决定自己退一步:“你依然可以见他,只是,不要告诉他,朕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有时候朕宁愿做个被瞒在鼓里的人。”
他从没见过萧琅炎,但为了做一个好皇帝,周围所有国家的君王,封靖都曾了解过他们的事迹。
萧琅炎是最果断狠厉的一个,晋国兵力强盛,以现在长琉内忧外患的境地,根本不足以对抗。
所以,他若不想沈定珠现在就被带走,只能装作不知情萧琅炎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沈定珠听了封靖的话,一时怔忪不已。
都说帝王最不喜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萧琅炎这样在皇宫里进出自如,封靖都能忍下来。
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封靖不仅忍了,还总是挑萧琅炎要来的时候,从她那离开。
既然知道萧琅炎总是秘密入宫,封靖便派人留意,有时候封靖正在窈窕宫里,让沈定珠陪着自己练字,得知萧琅炎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