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点头笑笑，拉着萧冽走到一旁。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年轻人不是旁人，正是昨日里坐在仁医堂门口颓废的伙计小石。
小石很能干，还机灵，她虽然想带着他过来，但也得顾及仁医堂的规矩。
“仁医堂的铺子被卖了，李掌柜无法只能回了老家，伙计自然被遣散下来。”
沈柒想到今早在仁医堂门板上看到的帖告，又想到李山之前给她的信笺，心里大抵有了明算。
这铺子原本就是苏家的，上回孙氏的事情已经令苏锦绣对李山不满，李山也难再在她手底下做下去，所以干脆转了铺子回了老家。
沈柒又将小石叫来，细细问了一番，得到的答案跟她所想的如出一辙。
“沈先生，我能留下来吗？”
小石忐忑不安，毕竟有先前孙氏案在先。
“在我这里做活可不比在仁医堂，我这里规矩多。”
趁着午间没有病患，沈柒干脆将小石拉到一旁立规矩。
小石点头如捣蒜，“我一定会遵守规矩的！”说着，又犹豫起来，“不知都有哪些规矩？”
小石紧张捏袖的样逗笑了沈柒，她抬手托腮，另一手拿起蒲扇悠悠扇着，“答应了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有些迟？”
小石一窘，脸憋的有些红。
沈柒收敛趣心，拿着蒲扇将小石袖子上的枯叶扫掉，“我这里规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忠心不二，也要抵得住利诱，抵得住威逼，要能善待弱小，也能不畏权贵，凡为医者都应谨记众生平等。”
她顿了顿，看过去，小石正在发愣，似乎在思考又似乎没有。
她捏着伞柄叩叩桌面，“能做到吗？”
“能！”
小石没有犹豫，眼睛发亮，“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规矩，沈先生您不光有救人的本领，还有一颗救世的心，我钦佩您，您放心，我对您绝对忠诚，也绝对能遵守您定下的规矩！”
小石说的诚恳，沈柒笑笑，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古人曰，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说到底，所谓规矩只不过是约束行为，但为人心性如何还得看自身的磨练。人性就像是一把尺，只有把握好分寸，守住底线，才能立身于世，不愧天地良心。”
“沈先生说的是，小石记下了！”
瞧着小石亮晶晶的双眼，沈柒相信他是记下了，只是不知道某人记下了没有。
她瞥向屏风，原本露出的青灰色长衫已经不见。
小石因为有在医馆做活的经验，所以上手很快，并不需要沈柒操心。
有了小石在，萧冽也能脱身继续去山上狩猎。
晚间沈柒回到家时，院子和灶房并没有萧冽的身影。
东屋中，大宝一边看书一边盯着两个弟弟练字，因习的认真，连她到了门口都没有发觉。
沈柒没出声，悄然离开来到灶房开始做饭。
她掀开锅盖，竟发现萧冽留了饭在锅中，她试了试碗壁，发现是热的，这说明萧冽离开的时间并不长。
“娘亲。”
软糯糯的声音让沈柒心头一软，回头就见三个乖宝们站在门口，三宝更是举着双手朝着她走过来。
她走过去顺势将三宝抱住。
二宝一见连忙跑了过来，挤了挤三宝也塞进沈柒怀中。
“娘亲回来了，爹爹给娘亲留了饭！”
沈柒招招手，将大宝也拢进怀中，“你们都吃过了吗？”
“吃过了。”
三个乖宝齐刷刷点头。
“娘亲，爹爹说他出去走走。”二宝说。
“爹爹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好。”三宝皱了皱眉。
“爹爹好像是往破庙的方向去了。”大宝说的最认真。
沈柒皱眉，萧冽心情不好，还去了破庙。
是出什么事了？
“大宝，你带着弟弟们先看书，娘亲出去找你们爹爹。”
“好！”
三个乖宝再一次齐刷刷点头。
大宝更是贴心地将饭菜装进食盒中，“娘亲，爹爹说要等你一起吃饭。”
二宝和三宝附和点头。
望着三双亮晶晶的眼睛，沈柒心头软的一塌糊涂，揉了揉三宝们的脑袋后拎着食盒走了出去。
秋日的晚上多有萧条之味，沈柒踩着枯叶走进破庙。
破庙里没有灯光，只能仰仗着月光依稀摸索着。
沈柒来到大殿，殿内除了那尊丑陋的貔貅像，再不见其他身影。
她顺着路来到后院，起风时，后院的罂粟花张牙舞爪的晃动起来。
远远的，沈柒就看到萧冽坐在井口边。
萧冽穿着一身黑，又披头散发，若不是手里拿着一个光亮的物件，沈柒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他。
走近了，沈柒才看清，萧冽拿着的是一块铁片。
怎么说，那块铁片形状有些怪异，片身有弧度，整体形状像鹰的翅膀。
“你怎么来了。”
萧冽声音有些冷，沈柒回神时发现萧冽已经将铁片收了起来。
这一举动让沈柒意识到那块铁片对萧冽来说，很重要。
“孩子们说，你在等我一起吃饭。可我都快要饿死了，你还不回来，我就只能来找你。”
萧冽看到她手里的食盒，起身伸手就接了过去。
“你可以先吃，不必等我。”
“那可不行。”沈柒耍赖般地挽住萧冽手臂，“说好的你等我一起吃饭，你怎么能食言？”
萧冽反应过来，抿了抿唇将嘴角的弧度压下。
“那你想在这里吃？”
沈柒看向黑漆漆的四周摇了摇脑袋，“不要，这里不光黑，蚊虫还多，我们回去吃。”
黑夜里，萧冽笑出声。
“难道不是怕吃进鼻子里吗？”
“萧冽！”
…
用过晚膳，沈柒去哄孩子们睡觉，萧冽则将锅碗刷了。
沈柒从屋子出来时，萧冽已经忙完坐在亭子里，许是察觉到她的到来，手里面的东西很快就收了起来。
虽然那东西一闪而过，但沈柒还是认出正是方才那块铁片。
她虽然好奇那东西的来历，不过却不想去问萧冽。
因为只要开口问了，萧冽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说不定还会让他们两个之间产生隔阂。
这么一算，就不划算了。
“你过来。”
萧冽闻声看过去，沈柒站在西屋门口，屋里面的灯光照映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渡了一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