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苗苗完全没做好心理以及一切的准备,就被她做事雷厉风行的娘,给拉了出去。
“他婶子,水来了,先喝点解解渴。”
赵凤菊端着一碗温水出来,笑着说。
沈家娘子赶紧站起身,这一回头,看见后面还跟着一个姑娘。
身高不高,但不矮,身材苗条匀称。鹅蛋的小脸、乌黑的圆眼睛、樱桃小嘴红润润的。皮肤不算太白,甚至有点农家的蜜色,大概是下地晒黑的。
最重要是那双眼睛,好似会说话一样,看着你。
沈家娘子心里就觉得:哎呀呀,这姑娘太好了。哪儿哪儿都好。我就喜欢这样的。
周苗苗知道原身的长相不算出挑,因为这个年纪的女孩其实还不算长得太开。
不有句话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她还没有十八,只有十六岁。
这里的人结婚过早了,也是她没有做好嫁人准备的原因之一。
不过,既然这事已经算定下了,周苗苗从书中也知道,这里女子的亲事轻易不可变更。
周苗苗先以礼待人:“婶子好。”
亲事还不算定下,只能先称呼婶子。
赵凤菊还在心里感叹:不错,今天知道叫人了。
周苗苗眼睛弯弯,成了月牙,迷得沈家娘子快要找不着北,都不晓得咋接的水,嘴里一直说:“好好。你也好。这闺女,真好。”
赵凤菊吐槽:那是你没见过她彪的时候。
不过,在外人面前,当娘的自然不会这样说。
把人招待重新坐下,嘴里就夸:“我这闺女没有别的好,就一点,孝顺。知道疼人。”
疼人好。
沈家娘子一边听,一边大口喝水。
周苗苗这个当事人不好意思在现场听亲娘夸她,坐在一旁,视线正好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篮子。
周家的篮子就那几个,这个不是周家的。只能是客人带来的。
周苗苗想起刚才刘银玲嫌弃的话语,恍然,知道怎么回事。
那篮子底部四四方方,原本该正着放,现在歪斜在桌子上,可见放它的人有多不爱惜。
周苗苗不动声色站起身,把篮子提出去,来到灶房,掀开布,果然里面是窝窝头和咸菜。
周苗苗品尝过咸菜,口感独特,就是有点咸,需要喝很多粥。
窝窝头她倒是还没有尝过,看着一个个好似拳头般大、杂粮做的“小馒头”,还挺想尝尝的。
周苗苗把窝头咸菜小心收好,窝头放在馍筐,咸菜折好放到一个干净的碗里。然后把原先的碗碟洗涮擦干净,重新放进篮子里。
周苗苗眼一扫,不经意瞅见红通通的一筐枣子,歪头想了想,笑了。
沈家娘子说了几句话,就打算走了。
原本她还打算去看看亲家长辈,谁知道周老太一口否决了,让人直接回去,不要耽误她睡觉。
沈家娘子只好挎着来时的筐,和赵凤菊母女挥手告别了。
这一趟来的,不知道周家到底什么想法,沈家娘子忧心忡忡。
走了一段距离了,才掀开篮筐上盖着的布,刚才就觉得重量不太对,低头一看,哪里来的枣子,又大又红。
一定是周家给的。
沈家娘子想起来,篮筐是周苗苗给她的。
这丫头,
沈家娘子笑了起来,眼角皱纹都深了。
周家这边,
赵凤菊送人快送到村口才止步,看着人走了,才回头。一转身,先是叹息了一声。
周苗苗:“怎么了娘?”
赵凤菊有些可惜:“沈家的,人还可以,看着好相处,不似那等恶婆婆。就是有一点不好,沈家的男人们和你爹一样,也是出外打仗,只是一直没有回来。”
周苗苗:“啊?!”
哦哦,她恍然记起,书中一笔带过的一句话:周苗苗命苦,男人一直在外,她嫁过去没多久,发烧烧死了。
她原以为周苗苗的相公在外面,极少回来的那种。
再结合记忆片段,和赵凤菊透露出来的,这个“在外”,是七年都没有回来。
周苗苗第一反应竟然是:好耶。
男人不在家,她嫁过去,就不用太快圆房。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缓冲。
赵凤菊可不知道傻闺女的心理活动,还兀自担忧:“苗儿,你也看到了,他家的男人都不在,留下的都是孤儿寡母,听说还有一串娃娃。咱家条件虽然也不好,但起码有口吃的,饿不死。但是你要是嫁过去,成了人家的儿媳妇,那就说不准……”
说到最后,赵凤菊带了一丝哭腔。
“苗儿,你要是不愿意,娘拼了这条老命,不管你爷奶怎么说,我都会看你的意愿,一定给你找个条件好的夫家,不让你受太多苦。”
周苗苗心道:条件好的人家,不一定人好。
“娘,我要是不嫁人,一直陪在您身边呢?”周苗苗挽着赵凤菊的胳膊,轻声道。
赵凤菊还以为闺女撒娇,不过这话说得她心里好受许多。
“说什么傻话,姑娘哪有不嫁人的。到了年龄都要嫁。再留下去,就真成了老姑娘,找不到婆家了。”
周苗苗:所以,还是逃不开嫁人这条路。
即使疼她如赵凤菊这样的,都不会同意不嫁人这个选择。
既然一定要嫁,周苗苗看今天沈家娘子为人还不错,虽不知她那还未曾谋面的未来相公如何,起码婆婆这方面是OK的。
大不了,等那个男人回来后,发现万一是个渣男,她就包袱一卷,逃之夭夭。
“娘,就沈家了。不变了。”
“沈家不行!”
“赶紧给老二家的换人!”
周老太躺在床上,脚疼头疼,整个人都不舒服。
再一看炕桌上放着的饭食:两个鸡蛋、两个窝头,和咸菜,心窝子也疼了。
“真是叫花子吃梅子——穷酸!也不低头看看自家个儿的条件,就敢娶咱家的姑娘!呸,疤瘌眼儿做梦娶西施——她想得倒美!”
周老太啰啰嗦嗦一大堆,不是多为孙女着想,而是看不上这门亲家,觉得丢份。
周老头一直在抽烟袋,浑浊的眼睛深沉,等人说得差不多了,才磕磕烟袋头,
“不行。”
“为啥!”周老太大声道。
周老头语气一直很平静:“定好的亲,必须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