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柳一进家门就看到自己那个傻娘在抽抽搭搭的哭,声音有点压抑,似乎在努力克制,但是又忍不住的样子,叫人听见心里很不舒服。刘香草一看,自己闺女回来了,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一把抱住杨柳的细腰哇哇大哭了起来,泪水打湿了杨柳的衣襟,杨柳看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由于刘香草是坐在床边用胳膊圈起来杨柳的腰,杨柳不得不把上身向后倾斜,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腿也稍微弯曲,姿势很是难受,苏阳看到立刻上前,从后面扶住杨柳的双肩,杨柳这才感到重新找到了重心,心底给苏阳加了分数。
杨柳轻轻抚摸着刘香草的背,用无言的方式安慰着刘香草,刘香草呜呜咽咽的哭着,小瓜在外边,看着掩的严严实实得门,心里着急又不敢进去看,娘那哭的凄凄惨惨得声音透过木制门传进了小瓜的心底,小瓜渐渐把拳头收紧。杨柳觉得刘香草哭的差不多了,心里的委屈应该也散的七七八八的了,就一把把刘香草的胳膊拽开,轻轻一推,让刘香草坐直身子,随手把苏阳手里的毛巾递给刘香草,一努嘴道:“喏,擦擦吧,有事情就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别一个人扛着。”刘香草有些惭愧,又觉得对不住白杨柳,孩子那么小就懂事了,自从没了白琮仁,她半疯半傻的痴痴五年,现在倒是清醒了,但一想到自己被人骗钱骗色,还被无情抛弃,临了还落下个破鞋的名声,自己这娘真是白瞎了,杨柳自己从十二岁开始就打理着家里的事情,还像娘一样照顾着弟妹,这日子的艰辛程度可想而知,好在杨柳任劳任怨,刘香草想到这里更是哭的凶了,本来抽抽搭搭的哭声瞬间又变成了号啕大哭,她边哭边喊:“杨柳哎,我这苦命的闺女,是娘对不住你呀!”白杨柳莫名感到头皮发麻,她赶紧制止刘香草的哭声:“别哭了!我还没死呢,再说了,哭能解决问题吗,来说说你心里有啥难事,咱们大伙儿一起想办法!”哭声也把王婆婆招了来,王婆婆听到这惊天动地的声音就赶紧颤颤巍巍跑过来了,杨柳看到急忙搀扶老人坐下,大家都看着刘香草,等着刘香草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刘香草有些说不出口了,自己被骗钱还可以说出来,被骗色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杨柳大抵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也晓得刘香草是难为情不好出口,她干脆把话挑明了:“娘,你别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你只要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家住哪里,家里还有谁,我会把钱要回来,还会替你出口恶气!”刘香草一听钱能要回来,还能出气,就马上来精神了,她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和侯小跑的交往过程,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抖落了出来。
王婆婆听完一咬牙狠狠道:“这个挨千刀的侯小跑,你等着,我找人收拾他!”说完就颤颤巍巍的踱着小碎步回去了。白杨柳先是安抚她娘,后面就把刘香草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恶狠狠的说:“这个混蛋,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说完挎上苏阳的胳膊半推半拉的出了门。这时的苏阳已经有个男子汉的模样了,可能是军人弟子吧,小伙儿精神头十足,加上后天的打造,既不失男人的阳刚之气,又不失身材的挺拔板正,加上长的又帅气,杨柳怎么可能不动心呢,前些年日子不好过,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如今两人都长大了,平时有男女之别,不好像之前那几年,可以三天两头碰个面一起疯,但是彼此都是把对方挂在心坎上的,客况杨柳的标致可是在十里八乡出了名儿的。
两人出门后迅速有了默契,一起快步朝着苏大海家走去,苏大海这时已经是派出所局长了,因为他之前卧底做的非常成功,打破黑帮计谋,配合同事和上司把犯罪团伙一举歼灭,收获颇丰,缴获手枪五支,匕首若干,赃款四百余万,桑塔纳两辆,摩托车十余辆,其他小货车和大货车就不用说了,犯罪团伙人数上百人,没有一人落网,可见苏大海功劳大大的啊!
苏大海此时已升任为县委执法部二把手,第一把手就是之前的局长,两人双双提升,苏大海算是熬出来了,终于不用再过跟下水道老鼠一般的混生活了,桂花也已准备好了嫁妆,但是人家苏大海没说娶,桂花也没敢说嫁呀,所以最近火气就有点盛,这是后话,咱们稍后容禀。苏阳和白杨柳气喘吁吁的赶到苏大海家里,得亏苏大海今儿休息,不然两人一准儿扑空,苏阳一进门就喊:“苏大海,苏大海!你快点出来!”白杨柳觉得苏阳有点太急躁,就悄悄的拽了拽苏阳的衣袖,苏阳稳定心神,遂又喊到:“叔!叔!您在家不?”只听见苏大海干咳一声嗡声嗡气的应到:“谁啊,来了!”带着一点不大欢喜的腔调从屋子里探出了脑袋。白杨柳赶紧说:“叔,麻烦您老个事儿,您把车子借我们使一下呗,我们去城里办点事,下午一准儿还回来,油给您加满了。”要说这二人为何这次借车如此小心翼翼?因为人苏大海当上领导后换了新车呗!苏大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懒洋洋的对苏阳说:“看在杨柳的面子上,叔就不跟你小子计较了,开车小心点!”苏阳立刻伸手,苏大海照着他的手掌使劲儿拍打了一下,还瞪他一眼,意思是说:你小子出息了啊,给我等着!然后转身从皮夹克口袋里拿出来汽车钥匙递给了苏阳,苏阳也顾不上喊疼,立刻揽着白杨柳上了汽车,车子虽然换了,但是性能却很好,除了车门头低了一点,其他是真没的说,不到一个小时就来到了刘香草的厂子门口,苏阳假装是侯小跑的远房小表弟,愣是打听到了侯小跑的最新动向,去市里某领导的家里给人家帮忙干私活儿去了,还天天跟领导千金打的火热。白杨柳一咬牙:“领导千金是吧,看我把你个千金搞成土豆粉!”两人又火速朝着市里这个领导家里赶去。
一进门,白杨柳就冲里面嚷嚷:“跑哥!跑哥!”张小可正对侯小跑五迷三道的发花痴呢,一听到有女孩子喊侯小跑,还喊的那么亲密,不禁醋意大发,她一拧眉怒意上升:“谁在喊你?”侯小跑也纳闷呢,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接口就答:“不知道呀。”于是两人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白杨柳看到侯小跑,顿时明白她那个便宜老娘是怎么给迷倒的了。只见侯小跑个头高高的,穿着白衬衣,下身一条直筒蓝色迪卡料子的裤子,白衬衣外边套个鸡心领口的咖啡色毛衣,这样打的红色领带就被突显出来,外边再穿件夹克衫,那个年代这样的穿着是挺时兴的,加上他模子生的好,愣是穿出来国际名模的范儿了,白杨柳眼前也是一亮,转瞬就心底生出一股子厌恶来,这样的穿着还真就一副油滑软饭男的范儿,杨柳眼底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杀气腾腾的气势来,但她随即调整好心绪,做出一副爱慕者的模样笑眯眯的看着侯小跑。侯小跑一看来者,一个好似仙女儿般的女孩子,正用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那带梨涡的小脸白里透红的,没抹任何增白的化妆品,不像张小可那张涂了增白霜的脸,这姑娘生的真是好看,她一笑,那两颗黑葡萄也笑,眼睫毛翘起来像两把细软刷子,只见那两把软刷子跟着眼睛眨动,上下抖动,把侯小跑的心都抖化了,侯小跑顿时愣在当场看傻了眼,张小可照着他的胳膊一掐,侯小跑立刻跳着脚嚷道:“嘶,疼死了,你手也忒狠了点儿吧!”然后又小声对张小可说:“可儿,你就不能轻点嘛。”张小可厉声喝道:“侯小跑,你给老娘听着,你现在是我的人,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张小可用食指戳着侯小跑的额头,又拧着他的耳朵向前一拉,扭头就照着侯小跑的腮胖子亲了一下,嚣张的对白杨柳笑。杨柳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毫不在意的一眼都不看张小可,张小可看自己示威没有成功,就抬手照着杨柳的左肩一推,冷声问侯小跑:“小跑,她是谁?”侯小跑撒谎都不打草稿,哄女人向来有办法,他笑眯眯的搂住张小可的肩膀说:“可儿,我刚才还想不起来她是谁,现在想起来了,他是我一朋友的妹妹,这次来走亲戚,是她哥哥让她来看我的。”一边谄媚的笑一边朝着杨柳使眼色。杨柳心道:这是真没把我当盘菜啊,我且顺着他随他意。于是也天真的笑着对张小可说:“可儿姐,真是这样,我跑哥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跟我去见我哥。”张小可虽没有完全相信,但也打消了大部分疑虑,只双手抱肩冷眼旁观,侯小跑哪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张小可眼前玩儿把戏啊,就慌忙拽着杨柳的一只胳膊往外走,边走边说:“走走妹子,我送你回家,跟你哥说,我这边一切都好,让他别惦记,回头有时间我再去找他玩儿。”说完还朝着张小可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说‘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