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集市寻生路

牛车在路上晃晃悠悠的走着，天渐渐透亮起来，杨柳睡的不好，车子在乡下土路上颠簸好一阵，给杨柳弄得脑袋晕晕乎乎的，终于在约莫九点左右到了集市上，杨柳下车就往前面跑，边跑边喊：“抓人贩子呀，抓人贩子呀！”因为在车上睡的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她爹说的：到集市就去病秧子他们家。她不想就这样，人生还没开始，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这下，集市突然就闹哄哄起来，杨柳东跑西窜的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她爹气急败坏的抓住头发往地上一蹲就嚎了起来：“呜呜呜，闺女呀，你当爹是真的这么狠心的人儿么，这不是没办法吗，家里青黄不接，还有四个孩子要养活，你叫爹咋办呀！呜呜呜，天嘞，你咋不一道雷劈死我算了！”杨柳她娘倒是没有那么悲观，她一手扶住杨柳爹，一边轻轻摇晃一边低声安慰道：“孩子他爹，你快别哭了，莫叫路人笑话了去，孩子还小，这一跑也不知有没有个好歹，”接着叹了一口气又说到，“跑了也好，盼着她能遇到好人，管她吃饱饭，还能上个学，”说着呜咽一声也哭了，“要是能吃饱饭穿的暖，娘也就不惦记你了，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好。”说完也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这样看来，这家人确实也是被逼到绝路上了，是真没了法子，躲在人群中的杨柳看到这样的情况，刚才恨恨的心也顿时安静了下来，她心里想：我现在不能回家，回家还要被他们送给病秧子冲喜，我就先不回去了，先找点法子活下去。拿定主意她开始往东边走去，因为东边看起来人更多，也更繁华一点。那个年代路边虽说也没几个卖小吃的，但是卖烧饼包子的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她闻着包子味儿向前走，来到一家包子铺，看着门前灶台上摆放着两大屉包子，不禁感到肚子空空的心里发慌，她这是饿坏了，昨晚因为不想被送去冲喜，就没吃饭，今早又那么早起来赶路，加上刚才跑了一段，这下饥饿感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笼屉上的包子一边是素的，一边是肉的，这个有着南方姑娘的养生方法，少肉食素的习惯已经不能再让杨柳循规蹈矩了，那肉包子的香味随着徐徐冒腾的白色烟雾就这么顺着一阵微风飘向了杨柳，杨柳不顾形象的瞪大眼睛看着这些个头大白花花的肉包子，只见包子的褶儿像一个个笑脸，对着她露出来热情的邀请，她忍不住了，想上前拿包子，不料，一双结实的肉感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的细胳膊，她抬头一看，是一个肉乎乎的挂着两撇胡子的胖胖的中年男子，只见那胖子说：“小姑娘，你这样不好吧，想吃包子？”杨柳赶紧点点头，胖子说：“那你得先付钱！”他说这话的时候，本来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居然就变大了，杨柳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忽然觉得有一种喜感，她微微一笑：“大叔，麻烦您行行好，可怜可怜小乞丐吧，我不是饿得厉害嘛！”胖子说：“饿就能随便拿别人东西吃吗？”杨柳摸着自己的空口袋，局促的耷拉着脑袋，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娘一把把胖子的手拨开，：“不就是五分钱吗？我给你一毛，给这丫头拿两个肉包子，再给你一毛，另外打包三个素馅的包子！”胖子看到有人付钱，顿时脸上露出来笑容：“好的，王婆婆，我这就给您打包包子去！”他拿出来两个冒着热气的肉包子给杨柳，一边又认真的把三个素馅的包子整整齐齐的用牛皮纸打包好了，并恭恭敬敬的递给王婆婆，点头哈腰的说：“婆婆您慢走！”杨柳看到胖子对老大娘点头哈腰的，心里猜测老大娘的身份，一遍低头吃包子，因为太热，杨柳吃起包子来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滑稽可爱的样子。王婆婆说：“小东西，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呵呵呵！”杨柳顿时感到一阵窘迫，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含着一大口肉包子，笑眯眯的看着王婆婆，一边咀嚼一遍用含糊的声音道谢：“谢谢王婆婆，您一定会有福报的！”王婆婆听了这话，脸上顿时笑容就僵住了，杨柳小心翼翼的说到：“怎么，我说错话了吗？”王婆婆没有搭话，微笑着温柔的问杨柳：“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啊？你家里的大人呢？”杨柳心里寻思：我不能让王婆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不然在把我送回去，可不就是自投罗网么。于是她撇着嘴说：“小乞丐从小就没了父母，被人贩子卖给一个老头，后来老头死了，我就一个人在街上乞讨，有时候还被狗来追，小乞丐能活到现在已经很幸运了，”干巴巴的抽泣两声又说到，“要是能有个好心人收养我，我一定勤快的干活，绝不偷懒的？”老太太就见不得这样的事，她的儿子才在战场上牺牲，国家给了一笔抚恤金，数目可观，她看到杨柳这孩子，突然就想给儿子招个闺女，于是就问杨柳：“孩子，你愿不愿意跟奶奶回家？奶奶一个人住，你也一个人在街上流浪，以后咱娘儿俩相依为命，你看咋样？”杨柳一听就觉得很好，可一想到那边的父母，她又觉得不踏实，就说：“奶奶，我当然愿意跟您回去，不过，我这样的孩子不能给您带来麻烦，我自己也有一点事情要办，等我办完事情我再回来找您，您就告诉我您家在哪儿住就行。”王婆看到杨柳是个主意挺正的孩子，心里不禁暗暗惊喜，：“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奶奶家就在那。”杨柳顺着王婆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临街一户户灰色的院子，这其中有一户看起来十分考究，房子盖的高门大瓦，墙头还用砖瓦砌成花色图案，墙上有两个白色的空处，空处被雕刻出来梅花和喜鹊的图案，门是红色的油漆刷的，门头足足有两米多高，好一个气派的院户，不知道这老太太身份如何，杨柳笑嘻嘻的拍手叫：“好气派的大房子，只是不知奶奶可还有亲戚？”老太太似乎被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她顿时呆愣愣的看向南方，喃喃低语道：“好多年了吧，你爷爷是个军人，当时部队迁到这里做特殊任务，几年不见面，我就托人打听你爷的消息，后来听说，家属可以从军留在当地，我就收拾了全部家当来到这里，后来有了儿子，再后来你爷提了干成了师长，再后来就在执行任务中牺牲了，儿子长大也按他父亲的遗愿参军了，两年前也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牺牲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哪里来的亲戚哟！”说完眼里就冒出来泪花，杨柳赶紧帮老人擦泪，安慰道：“奶奶，不管我跟不跟您住，以后您都是我亲奶，我经常去看您，您别难受了，要不，杨柳也要哭了。”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心里没了那么难受，她看着杨柳，这骨瘦如柴的小身板里似乎蕴藏着一种不为人知力量，心里觉得有了依靠，不知为什么，她就觉得杨柳能让她依靠，她理了理杨柳的干黄的碎发，这孩子的一双眼睛黑葡萄似的看着她，她心里顿时就喜欢的紧，就问杨柳：“你说的麻烦是啥呀？你还有啥事未了呀，说出来，看看奶奶帮不帮得到你！”杨柳歪头想了想就说：“奶奶，我一个人行的，就是我得报恩，跟老头同村的一户叔叔婶婶把我当亲闺女一样养着，就是他们家也挺困难，前几天还想把我卖给一家有病儿子的人家冲喜，我是偷跑出来的，奶奶，我就是要报恩，以后也别老拿他们养活我这事控制我。”王婆问：“你想怎么报恩呀？”“他们已经在半个月前没有了口粮，我就想着看看我能不能替他们弄点口粮来着，才跑出来就遇到了您，您就别管了，我肯定能想到办法的。”于是她抱着王婆又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去给您当孙女的！”说完就深深地看了王婆一眼转身走了，王婆虽然不放心，可见着这丫头主意拿的挺正的样子，也就不再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