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脚步近了,万物复苏,天色晴朗。人们的心中却不十分明媚,新型冠状病毒,一种传染性很强的呼吸道病毒,仍是我们心中摆脱不了的恐惧。
医院又对在院患者的咽拭子核酸检测有了要求,所有住院患者及患者家属每天都要进行咽拭子采集,送检验科进行核酸检测。
这项活计全然压到了规培生头上,于是,我又变得十分忙碌起来,上午的时间变得非常紧张,照例查房、录入医嘱后,如果当天是我上主班,那便是我负责全科室患者及患者家属的咽拭子采集任务。
科室唯余我们两个规培生,差不多一人一天去做采集咽拭子这项任务,这项繁琐的非常耗费时间的任务。
神经内科一共三十五张床,一张床原则上只允许一名家属陪护,这是特殊时期的住院要求,特别危重的患者,可以有两名家属在,按照最少的情况计算,也就是每天至少需要采集七十个人的咽拭子。
首先,要把所有患者及患者家属的医嘱信息录入,患者的还好说,基本信息是系统里默认存在的,只需要输入一个“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的医嘱并确认就可以了,患者家属的则要麻烦些,要挨个询问每一张床患者家属的姓名、身份证信息,然后再回来录入医嘱,在备注栏里填写上家属的姓名、身份证号。
医嘱录入完毕下一步是打印条码,要再用另外一个特别的系统把这些信息导入进去,然后才能打印出条码。
条码有了就可以粘贴条码,取一张打印过的废纸,把所有条码每二十个一组进行粘贴。必得是废纸,不然所有人都得批判我浪费的行径,如果一时之间并不能找到废纸,那就只得跟做贼一样捻起一张洁白崭新的A4纸,很快速的把它夹到我自己的查房板上,环视四周,无人注意到,那便是安全的。但现在还不能算成功,粘贴条码时也得稍微避着些,绝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使用的是新纸。
再去找到测核酸的自我防护装置,把防护衣、防护面屏、手套等都穿戴好,到了现在这一步就是万事俱备,只欠“操作”了。
找个小推车推着来到患者床前,核对患者及患者家属信息无误,进行咽拭子采集操作。
大家一般都很配合,但也有主观上不能配合的,像现在这个大爷,处于昏迷状态,无论如何他也是不能主动配合的,这种情况家属会帮助大爷把嘴巴掰开,我赶紧把长棉签伸进去快速在患者咽后壁上划拉两下。
还有主观上不想配合的,操作进行前就反复说着:“浅一点,浅一点吧,可太难受了。”确实是有些难受的,我也是每天自己捅自己,怎么会不理解这感觉。理解归理解,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没法浅,浅了就根本采集不到合格的样本,这项操作就是毫无意义的。我并不回应,手上操作的分寸一致无二,他觉得难受躲开了,我也不再强求。
他愤恨地瞪着我,嘴里说着:“我要投诉你。”我心里想着,投诉吧,快投诉吧,最好处理结果是再也不安排我做这个活计,这才好咧。我不吱声,继续去下一张床进行操作去了。
一张张床操作坐下来,我整个人裹在防护衣里面闷得很,呼吸也很不顺畅,头脑也总觉得不太清醒起来,不过总算是做完了,我赶忙把一系列防护装备都卸下来,扔进黄色垃圾桶里。
采集好的咽拭子标本还需要用扫码枪一个一个扫进去,再根据不同的采集管进行分类,把处于同一个采集管的二十个单个条码集合成一个聚合体条码,把这个条码粘贴到采集管上。
最后再把贴好聚合条码的采集管们放入提示污染物的小袋子里,密封好,放到标本箱子里,打电话通知物业来取送。
这项工作总算是全部完成了,一上午的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用七步洗手法认认真真洗个手,喝口水,稍微写一下病程就可以下班吃午饭了。
一天又一天,我也没能等到被投诉的好消息,没能被从这项工作中减除和罢免,说要投诉我的大叔每天还是用愤恨的目光瞪着我,却再也不提投诉我的事情。投诉吧,我每次也用盼望的眼神看着他。过了几天大叔出院了,我们谁也没能成全谁。
一日复一日的咽拭子采集工作,已经适应了,但是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