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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看书 > 玄幻 > 第一儒生 > 第8章 农人多苦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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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终于到了他家那几亩薄田。正值盛夏清晨,明明是一天之中最凉爽的时候,可隔着老远,任偕行还是远远看到了母亲额头豆大的汗珠。在刚刚升起的朝阳中闪着亮光,一滴一滴的落在辛苦耕耘的土地上。

他突然想到前世的母亲,四五十的年纪却依旧像朵馥郁的花,可现在眼前这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却在地里挣扎,为了这个小小的家使出自己一生的气力。

想到这,他不禁鼻子一酸,大步走到任母身边,擦了擦母亲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娘,我也来帮您吧。”

“不用!你哪会这些啊,难得回家,歇着吧。”

任偕行依旧坚持,任母这才让他上手帮忙推扶着犁。这犁极为笨重,前面两头牛拉着,后面操控起来仍是格外吃力。

不过一会功夫,太阳慢慢升起,恢复了它夏日霸主的神气,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和田间的农人。

任偕行只觉被烘的头晕目眩,抬眼望去,任母仍专心忙不停赶着牛。村正那边也急着用牛,仍好心租借了一天,所有她今天必须犁完所有地。

任偕行唤了一声,她这才扭头望向任偕行这边,明明她自己早已疲惫不堪,看到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却分外心疼。

“行儿,歇一歇吧,去那边喝口水。你自小苦读,马上又是县试,别再把自己身子累坏了。”

他本想再坚持一下,奈何这般弱不禁风的身体属实是不争气。方才不觉,现在一停下来,腰酸背痛,眼前的田垄仿佛都在他眼前晃动。这才作罢,提步慢慢挪到树荫之下,便一下栽在土跺上。猛灌一大口任母带来的水,这才缓回来了些许。

坐在田间,看着母亲一人赶着牛拉犁,缓慢又吃力。跨过一个又一个田垄,她的影子和牛的影子被阳光逐渐压缩,仿然间一时竟分不清哪是母亲哪是老牛……

牛拉着犁耙一点一点的向前行进着,犁梢直直的插在地上,像是要用一把小刀割开大地坚硬粗糙的外皮。

任偕行盯着任母跟前的犁,似是想用意念传递自己的力量,突然灵光闪过。

“娘,我有事回家一趟!”

任偕行猛地站起来,连身后沾到的土都没顾得上擦,朝家里一路小跑。

“跑慢点!”任母应了一声。边擦汗边望着任偕行的背影,默默欣喜地念道:“这孩子终于有了几分幼时的样子。”

任偕行顾不上抚去一路疾行的狼狈,刚回到家中便掩上院门,意识沉入书山。

置身于阶梯之上,意念一动,浩如烟海的各种典籍在天空中徐徐展开,其中一本闪着耀眼的光芒,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耒耜经》李龟年。

“自策额达于犁底,纵而贯之曰箭。前如程而楞者曰辕,后如柄而乔者曰梢。辕有越加箭,可弛张焉。辕之上又有如槽形,亦如箭焉,刻为级,前高而后卑,所以进退曰评。”

这便是曲辕犁!现在任母用的是直辕犁,体积很大,需要用两牛并用,仍不易操控。唐代将直辕、长辕改做曲辕、短辕,并在辕头装上可以自由扭转的犁盘。这才使得犁架变小变轻,操作也简易了许多。

任偕行前世曾在历史书上见过曲辕犁,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好他有金手指,有书山这般汇集百世智慧的存在,才有机会使曲辕犁这种利民之物提前问世。

只是不知,墨家子弟既能制造出传信玉简和载人纸鹤等诸多难度颇高的机关和工具,为何曲辕犁这般改动微小但能有大用之物却迟迟没有问世?

“算了,暂且不考虑墨家之事。”

好在前世任偕行父母注重孩子全方位发展,因此他有一些绘画功底,就着查询到的内容作了图纸。

任偕行沿着乡间小道,一路跑到了红婶家门口。

“李叔在家吗?”任偕行敲门喊了一声。

“在,是偕行吗?”李叔听到声音问道。抖了抖身上的木屑便起身开门,见到许久未见的任偕行也是颇为欣喜。

李叔不善言辞,却有着一手绝妙的木工手艺,村里的乡亲家里农具坏了,或者娶亲需要打造家具时便会想到他。或许是因为他和红婶一直没有子嗣,任偕行小时候就经常收到李叔亲手制作的玩具。后面他长大了虽然不太来红婶家玩,但是李叔他们仍待任偕行分外热情。

任偕行开门见山:“李叔您最近可有空闲?我想拜托您做一件东西。”

李叔直接伸手接过了任偕行拿着的图纸。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做。”

李叔一看颇为震惊,这孩童明明还未及冠,竟然有如此娴熟的木工底子,着实少见。再仔细看那图纸,更是啧啧称奇,通过曲辕的设计巧妙的提高了犁耙转向时的灵活性,同时也削弱了前进时的阻力,真是巧夺天工的设计。

李叔当即顾不上招呼任偕行,便着手开始研究这份图纸。

任偕行本还打算多说些什么,但看着李叔沉浸的样子,便不欲再多打扰,自顾自搬了凳子坐在李叔跟前观摩。

转眼间已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李叔仍旧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此时任偕行却听到门口有动静,是红婶回来了。

“偕行怎么在这?”

“我找李叔有些事情要做。”

任偕行对着红婶乖巧一笑。红婶听罢扭头冲着李叔就是一巴掌。

“偕行找你呢!”

“哎呦,你这老婆子,我正忙着呢。”

“你忙什么忙,天天摆弄那几根破木头,没见往家里多带几……”

红婶想到任偕行还在,便止住了话头。

李叔也彻底从刚刚的沉浸中脱离而出,对着任偕行道:“偕行,你可给它起名字了?”

“曲辕犁。”

“不错不错,简单易懂。”李叔点头夸赞道。

红婶也不甘心自己被冷落:“你能懂什么?偕行是未来的儒生,起的名字肯定是好的。”

李叔暗中白了她一眼,接着向任偕行交代:“大约明日,李叔肯定能给你做出来。”

任偕行拱手道谢:“多谢李叔,此物若能早些做出来,我母亲也能早日省些气力。”

又陪红婶聊了一会儿,便告辞返回家中。他打算推迟一日回蒙童书院的计划,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多陪陪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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