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未想猪嘴里却狂吐实情：“你亲他，你亲他，哈哈哈哈，你亲他，哈哈哈。”
宇文聿被唤作“山膏”的山兽戏弄，不禁愠怒地瞪它一眼，表面不与它计较，心里却是怒火焚烧。林然却是淡然，对当众亲了自己这样的事并不在意，反而还笑了出来，说道：“是吗？我八成是中了那泼皮扔的的毒，一时失礼了，不用放在心上。”
从未见过这般的女子，思想到行为，什么事都能看得云淡风轻。与他说些暧昧的话便也罢了，大庭广众之下付诸于行动还能这般澹然地从自己面前走过，到那幼兽跟前，摸它道：“真是只可爱的萌物。”
宇文聿跟了过去。那幼兽本在享受被林然抚摸的感觉，听见他的脚步，竟耷拉下一双小耳朵，眼睛再次变得鸽蛋般，捂住自己的嘴，闷闷道：“帝君。”
见宇文聿的目光并未谅解，那幼兽便从张玄的怀里跳脱出来，四肢匍匐在地。
人脸的模样瞬间变作了真的小猪模样，楚楚可怜地望着宇文聿的脸，嘴里又低声说了句：“帝君。”
帝君？
这只缺德嘴山膏为何称自己是帝君？嘲笑自己的神态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神色惶然的样子分明像做错了事求讨原谅的模样。
“他是帝君，什么帝君？”林然见它趴在地上变作了这般样子便开口问它。
“它的话，你也能信。”
宇文聿把小家伙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脸前看了看，说道：“莫要瞎说。”
它学着人的模样“嗯嗯”了两声。
眼睛圆圆地瞅着宇文聿，张玄则在旁说道：“莫校尉不是要与一只幼崽山兽计较吧？”
“只是好奇罢了。不知它为何这般怕我，莫非我眼里有杀意？”
“你吓到它了，不过是只幼崽而已。”林然从宇文聿手里把山膏幼崽夺了回来，塞张玄那儿说道：“不知它的窝是不是就在附近，我们找块地方把它放下后赶路吧。”
林然的话刚落，张玄怀里的山膏幼崽放声大哭起来：“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我是孤儿。”
“我们去洛阳不能带着一只山膏进出吧？”慕容子冲的一名侍从低声与自己身旁的人说道。山膏幼崽十分聪敏地朝慕容子冲说道：“美人求求你，美人求求你呐。”
看他的时候，嘴里的口水又忍不住地滴落下来，沾了些在张玄的衣袖上。张玄并不在意，反倒与幼崽很是亲近。宇文聿不好说什么，心里又十分纳闷这只山膏幼崽究竟是喊自己帝君是什么意思。想它跟着自己的话，也不算什么坏事。
于是，他开口与慕容子冲道：“不如就带上它吧。我看他与张玄也挺有缘分的。”
“是啊是啊，带上我吧。我吃的很少很少，我会很乖很乖，还会告诉你们很多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
“难不成还是一本山膏宝典？”宇文聿揶揄道。
“很久以前，周围一千一百八十四里全是苦山，后来地裂成了十九座山，我们山膏神族是十六座山的山神。这十六座山，又以如今的苦山，少室山，太室山是最大的三个宗主山神。四千年前，凡人都用纯色的羊与藻玉来祭祀普通十三座山，以猪、牛、羊太牢三牲加上等的吉玉来祭祀这三大宗主山神。时间一久，其他山神便生了妒意，很快就有了一场残酷的杀戮。后来，轩辕帝……”
山膏幼兽说到此，偷偷瞅了眼宇文聿，怯怯道：“轩辕帝斥责我们身为守护安泰的山膏神族为私利混战，把山膏神族贬作骂人的山膏兽族。我是山膏族的皇子，因是幼小，就被罚沉睡五千年。本睡得好好的，天地裂痕，我便惊醒了。出来的时候，恰看到魔域少君穿越了苦山，我赶紧躲了起来。不想那群恶人凿挖这些瑶草和黄棘，险得挖坏我的尾巴，我漂亮的尾巴。”
说着说着，那条卷曲的尾巴就摇了起来，山膏幼兽一副可怜的姿态，似受了极大委屈。
“魔域少君？这儿真是越来越有神话的气息了。”林然低叹道。宇文聿心下暗生疑惑，与林然是一般的叹想。
“轩辕帝和魔域少君都是传说中的人，你这小山膏就知道胡诌。”申辰说道。
山膏幼兽撇撇嘴，两只小前爪抱成拳，朝慕容子冲望去，嘴里哭腔道：“美人，带上我吧。求求你了。”
“你是皇子吗？我看你倒像花痴小姑娘。”林然笑了一番，山膏幼兽装出期待的模样，慕容子冲亦不好拒绝这么多人的求情，便随了众人的话，带上这只山膏幼兽一起前往洛阳。
山膏幼兽加入了前行之路后，就像添了一个话多的活宝。它称自己名字叫“灵灵”。它喜欢坐在张玄的马上，宇文聿想它许是觉得张玄臂膀坚实，为人最老实。它最爱看的人自然是慕容子冲，看慕容子冲的时候，那双眼睛总莫名地变得很大，嘴里的口水还时不时落到张玄的马上，被林然看到后总逗它两下。灵灵稍稍收敛一会儿，过会儿又会发出赞叹，有时还会喃喃自语：“唔唔，美人和魔域少君谁更美呢？”
如此让人匪夷所思的比较让人摸不着头脑。
翻过苦山后，灵灵突然说道：“大家等等，大家等等。”
“怎么了？”
“有血腥味。”灵灵竖起小爪捂住自己的嘴，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起来，宇文聿与其他人均拉住了缰绳，深吸了口气，果然有淡淡的血腥味。山膏毕竟有山兽灵敏的鼻子，顺着灵灵爪子指去的方向，众人的目光从疑惑到惊愕，再到背脊微凉。
那不是在与他们起过冲突的人吗？
一棵参天藤生巨树，长长的藤条错落地捆绑了十多个人在粗壮的树干上，带刺的灰绿色藤枝嵌入那些身体。血，顺着藤条流向树根，那树抖动地生长，树冠愈加地庞大，树干愈加地粗实。
它，就像一只蚊子，在拼命地吸食藤条为它引入的血，往上生长。那些被吸食鲜血的人渐渐地成了干瘪的尸体，犹如被蜘蛛掏空的身体粘在网上的昆虫。
“汲藤树早已被轩辕帝给砍尽了，怎么还会有活着的树呢？”灵灵咕咕道。
林然问道：“这树靠吸食人血的生长的？”
“嗯。当年狩猎、草药生活的人在爬山的时候，总是被藤条给捆住后吸干血而死，我们山膏神族替村落里的人消灭了这样的树，大家才开始拜我们的。”灵灵一本正经，振振有词说起了汲藤树。
“那你们是用什么方法来消灭这样的树？”宇文聿问道，既然它说是自己的族群消灭了这树，自然他们就会知晓办法。
灵灵转动了下眼睛，神秘地说道：“火。”
“火？”林然好奇道：“用火烧它吗？”
“嗯，烧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