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是？”慕容子冲抬眸看那声音的主人，泪微微迷了眼睑，却没有遮挡那女子的轮廓。她笑笑，寻了一旁的台阶坐了下来，只抬头看了眼星辰便朝他看来：“有些事没想通，就睡不着了。”
“看来是要我解答。”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不勉强人。”她本双手抱了膝盖，许因为坐姿不太舒适，便伸直了腿，十分随意放松地与自己说话。
“眼下，我的确是处于完全自愿的状态等待你的问题。”
“莫那是不是宇文聿？”她微皱了下眉头，朝自己投来目光。
她果真是个敏慧的女子，这么快就已经猜出宇文聿的身份，反倒是自己，并不是回答她答案的人：“你不直接问他。”
“借剑的时候我已经说了。只是你们含糊其辞地演戏。如果他不是宇文聿，你该不会待他这般好。”
“那你今日的话都是故意逼我们说出实情的。”
“莫那说自己是校尉，但他的武功却是极高。高到我不相信他只是一个校尉，同样，你冷傲不羁，怎么会为一个周国的校尉揭开自己会武功的秘密？甚至还为了他，去杀马腹。我第一次见马腹，已经觉察到这样的战斗是艰辛的。你可以不顾性命的为他去取马腹血，怎么可能？”
“我冷傲不羁？”慕容子冲一笑道。
“不是吗？”她莞尔一笑。
“你也不是蛮不讲理的。”
“你已经回答了我。那家伙，怪不得总是戏弄我。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可以一直看着他，免得他耍花招。”
“哈哈。”
“对了，不用告诉他我知晓他身份，我要看看他能瞒多久。”
“那我岂不是最惨兮的？既要让他觉得你还不知晓他身份，还要在你面前继续替他掩饰？”
说起来，这真似青葱时期，少男少女们玩的躲藏游戏。
“这话说过了。”
“怎么过了？”他问道。
“你藏着的秘密不止是我们之间这些，还有更多的秘密。况且，我也相信你与宇文聿之间并没有这般简单。不过，我是局外人而已，对你们之间的利益并没有什么兴趣。”
慕容子冲瞧林然，她的确不是简单的女人。不过，他也相信，即便如此，她的确从未想过要卷入任何纷争。只可惜，伊人无意，情势却非人所能控制。更况，他是真的想招她做自己的谋臣。虽然听上去让人匪夷所思，但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却着实能够让他认定这是一件正确的事。
“鱼肠剑真是你们慕容氏族的？”
慕容子冲点头。
“鱼肠剑剑心与剑一起的时候，威力是不是更大？”
“是很奇妙。”
慕容子冲不用回忆那战斗的场景便能清晰地说出当时的奇妙。原本去找马腹的时候，自己手中的鱼肠剑与戒指上的宝石只是呼应发光。未想，当他遇到马腹的时候，宝石突然离开了戒指飞上了鱼肠剑剑心的位置。
整把剑一下变作了红色。
与马腹战斗的时候，马腹见到红色剑光惊惧不已。每一次划出的剑圈，都是似飞溅红色火花的长虹，将整个周围照得异常美丽。
若是没有敌手，那美丽的剑花足以让人深深地陶醉。
与慕容子冲聊了一晚，林然开始喜欢上慕容子冲的另一面。人都有很多面，也许在月下噙着泪水的他才是最本质的他。
宇文聿说过，她不是慕容子冲，所以不会懂慕容子冲。懂或不懂，并不重要。
不过，这话也是宇文聿给自己的吧？
该死的宇文聿，明明自己就是晋王，偏要破衣烂衫地装可怜，甚至还引诱自己说出尴尬的话。林然躺在床榻上，想起自己在蔡河县时，鱼肠剑莫名地发红光。而她擦肩而过，又再遇到的人就是宇文聿。
他虽然没有轩辕剑，但因为是轩辕剑的主人，所以身上带有轩辕剑的气息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这被人搜山寻找的宇文聿竟然还要冒险去洛阳，那不是羊入虎口吗？不，他也不是羊，他是一只狐狸，狡猾不堪的狐狸。
目标已经有了，轩辕剑是迟早的事。想着想着，林然便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山雀鸣叫的时候，就有人敲门喊她起床。林然好容易在临晨的时候入睡，睡梦正甜便被喊了起来。这样的待遇就像度假的时候，忘记挂掉的闹钟，把一切美好的事物一下子从面前挪走一般的不爽。
古人的生活习惯虽好，却是单调乏味。与一堆男人一起，虽然大多秀色可餐，可也不能真做精神食粮。
用完所谓的早膳，林然与其他人一起准备启程前往洛阳。申辰备好了足够的马，这样一来，林然就不需再与宇文聿同骑一马。
“怎么？眼神里还有恋恋不舍的意味。”
知晓了他的身份，却也改不了与他斗下嘴：“不舍？是，当然不舍了。”
宇文聿坏坏一笑，如今她是知晓了他的身份，而他却不知此事。这样的躲藏游戏真是愈发的有意思。
慕容子冲依旧冰冷若霜，只是偶尔会与她投来隐匿的微笑。慕容子冲的人分了几波，但申辰与另三名侍卫则全程保护大家前行。张玄虽被慕容子冲与那几名侍卫奉为皇子，但却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成了与她说话最多的人。也许，他也认为自己是局外人。
“前方是苦山，熊耳山，放皋山，过伊水后便能入洛阳了。”申辰向大家说要走的路途，慕容子冲向张玄道：“殿下，走山路虽艰苦一些，亦有鸟兽危险，但不会与苻鸿的人相遇。”
“嗯。”张玄应道。
苦山在现代地图上也不知是哪儿，林然想应就是河南附近某座山的一个古名吧。骑马行至苦山前一里的时候，林然看到这座山不过三五百米的样子，该算是个丘而已。
树并不算葱郁，山路很是开阔，两边的树木以灌木生为主，间隙的地方有些绿色的植物，花开的不多，不过有些矮树倒是结满了果子。
“爹爹，那些人好凶，最好让他们见到山膏兽，哼。”
行将上山的时候，前方有一老一少从山上下来，两人都背着篓子。篓子里满堆了圆叶的草，草没有茎与果实，花是十分红艳，与绿叶对比明显。那年轻人朝那年长的人哼哼道。
“唉，他们那是干得缺德事，莫要理会就是了。咱赶紧回去，村里还缺着药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