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冲动的行为莫过于刚才那一抱了，马腹断爪臂刺入肩胛骨的疼痛麻了半边身体，那女人除了拍他脸，喊他一声不痛不痒的“莫那”之外，连感激的目光也没有。至少也给滴眼泪表示下，结果莫说是眼泪了，起身比谁都快。
他忍不住地吐口气，说道：“我，我是不是又死了？”
张玄则在一边说道：“该是没事的。”
张玄终究是个心软的人，倘若这样的人当上北秦的国君，对自己而言是最好的。当然，所谓的最好，也许就意味着未来的某一天兵戎相见。张玄眼睛里的真诚让他不免愧意，他也希望能够找到杀张玄父亲的凶手，证明周人的清白。
“金锭。”肩胛的麻痛挠心得很，趁张玄没有扶起自己，宇文聿让张玄收拾起金锭。在钱的面前，张玄虽然惊愕却十分淡然，他扶宇文聿进自己房间后，收拾完金锭带到房间。宇文聿侧睡在床榻上，背后的血浸湿了衣衫，脸色也变得差了起来。
宇文聿是死过一次的人，他想自己还真的不至于又死一次。
“只有些金创药。”张玄准备出去收拾下驿站，慕容子冲与林然寻到了宇文聿的房间。林然把瓶罐放到桌上，朝宇文聿说道。刚巧，眼睛瞥到了桌上一堆金锭。
“怎么？你还惦记着这些金锭？是不是财迷了心窍？”
“对，分你三分之一，张玄三分之一，慕容大人不缺钱，就不用了。”宇文聿朝慕容子冲递过眼色，慕容子冲微落了下眼睑，笑道：“不缺，不代表不要。等你死了，我把你的三分之一收了。”
“死了？呵呵，慕容大人，你会亲手救我的，不是吗？”
马腹爪臂的伤不是普通的金创药可救，这一点，他和慕容子冲都是清楚的。慕容子冲一直在思索如何拉他入局，眼下，他就给慕容子冲一个机会救自己。将局就局，如此，他才能掌控北秦的局势。
“殿下，林姑娘，这些是雄黄粉，麻烦你们将雄黄粉撒这驿站周围，所有尸体边也撒上，待到侍卫们来，我便让侍卫收拾掩埋那些尸体。”
慕容子冲与张玄、林然说的话，其实便是应了宇文聿的意思。林然朝那些金锭又看了眼，与张玄拿着雄黄粉出了屋子。
“你想通了？”慕容子冲笑问道，在宇文聿看来，这样的笑容比起林然每每冷淡的表情来是多么让男人心软。哪怕，他没有男风之好，也不会拒绝慕容子冲的笑。
“我杀的是雄性马腹，你我都清楚，马腹的伤要用异性马腹的血才能治好。”
“我已经没有武功了。”
“这句话，苻文玉和天下人信了，我宇文聿也不会信的。或是说，我的命就是我的本钱，赌你是不是真的没有武功了？”
“呵呵。”慕容子冲又是一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能有你这样的盟友，我每一步还多三思几分。”
“马腹可不好对付，我替你借剑。”
“你觉得她会答应吗？”
“她必须答应我。我要死了，她这辈子都找不到宇文聿和轩辕剑了。”宇文聿狡黠道，脸色愈加地差。
慕容子冲唤林然进屋子，林然虽有迟疑，但依旧进了里头。
“我要问你再借一次鱼肠剑。”
“你这样子还拿得起鱼肠剑吗？”林然的回答在宇文聿的意料之中，冷冷默默地，还要挖苦自己。
“自然有人拿得起这剑。”宇文聿的目光投向慕容子冲，林然微皱起眉，显然对宇文聿替慕容子冲借剑生了疑问。
她的目的就是自己和轩辕剑，这鱼肠剑的作用无非是引出轩辕剑。慕容子冲与她之间的交易一直未被她应允。把剑交给慕容子冲，在慕容子冲看来只是美好的愿景。
“你在开玩笑？”
宇文聿蹙眉道：“你觉得我还有命开玩笑？”
“这是你的事。”
这女人说话真是狠，要不是自己救她，以他的武功能被一只断的爪臂弄伤？
“如果你还想看到宇文聿，最好，把剑交给慕容子冲。否则……”
“除非，你就是宇文聿。”林然丝毫不退让，甚至直指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慕容子冲突然在她背后点了穴。
“你……”林然并不知晓她身旁的男子武功有多深不可测，宇文聿朝慕容子冲苦笑了下，肩胛处又传来剧痛，吃痛地低吟了声。慕容子冲在林然身旁道：“马腹的伤只有用马腹的血才能治愈，莫那的命对我而言，比剑更重要。”
“你竟然会武功。”林然紧盯面前圭璧俊美的男子，奈何身体却不能动弹。慕容子冲从她腰身处卸下了鱼肠剑横在自己眼前，戒指上的红宝石剑心蓦地发出一轮红色。慕容子冲摸了摸剑把上剑心的位置，扬起笑意：“真美。”
“莫那，你等着后悔吧。”林然怒意地看着宇文聿，仿佛他犯了个极大的错误。只是宇文聿丝毫不担心，只是瞥眸与慕容子冲说道：“我的命就交在你手上了。”
慕容子冲一笑，便握紧鱼肠剑离开了屋子。
“你疯了。”林然依旧耿耿于怀自己的鱼肠剑被慕容子冲取走，那鼻间的气息哼哼地让宇文聿不觉有些可爱：“小心把鼻孔哼大了，就不好看了。”
“慕容子冲的话，你也能相信？”
“我信的是北燕的慕容皇子。”
“北燕的慕容子冲与秦国的慕容子冲有什么区别？你区区一个周国校尉，他何必要救你？”
“我有他需要的东西，他必然会践诺。”宇文聿感觉自己的话声越来越低，他感觉有些疲累，却怕这种疲累直接将他拖入死亡的深潭。他不能让自己就这么睡去，所以撑着身子与林然争执。与她说的时候，他觉得林然内心深处缺少安全，她在用自己的坚强这样自己脆弱的一面。她对人的戒心很大，大到无人可以进入她柔软如水的那一层。就像自己，恐怕已经很难有人能够到达他内心深处，
“一个连武功都要隐瞒的人，他还有什么不能隐瞒的？”
“你非他，又如何懂他？”北燕亡国，慕容子冲忍辱偷生，他活着，该是比痛快的死更痛苦。回想自己上一次生命中也曾屠戮过耶律云的父兄，自己做的事又何尝不残忍？被耶律云下了血咒，或许都不能偿还那笔债。
“我只看结果。任何的过程都抵不过结果。”
“嘴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