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尽管说便是。”杨氏说道。
“把你最近卖出去的这些产品做个总结，看看哪些单品做的最好。针对几件最容易被人选中一起买的，让张大哥给开个器具的模具。以后造些合适的盒子，可供放上两件或两件以上的产品。”
“产品？”张玄摸不着头脑，倒是杨氏有经营头脑，一下就明白了意思，在旁频频点头。
“张大哥，你想，有句话在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杨氏的东西是好，可女人们喜欢内里也喜欢外在。如果把胭脂、水粉做的好看些，那卖出去的东西也就更多。蔡河县人虽然不多，但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往来贸易的人不少。路过的人，像我这样的，兴许会捎些礼回去。所以，品种多些，有日常，女人们添置的替换装，价格优惠些。有送礼的，讲究精致的，价格便高些。”
张玄似懂非懂，不过说到盛放的器皿，就说到了自己的门坎里。于是便问道：“那器皿要是何样的呢？”
“做的要精致，就好像刀上的花纹这样。嗯。”林然转过身，与杨氏说：“这儿有纸笔吗？”
“有，平日里记账用的，不过需要墨些新墨。”杨氏说完，把儿子放到一边板凳，自己则从狭小的短桌上拿出笔墨与纸张来。
林然心里一愣，素描她拿手，但国画却是软肋。她对国画的认识仅限于一次窃取清明上河图原图。商业间谍的知识面必须广，但未必就样样精通，梅兰竹菊外加富贵牡丹、牵牛花是她对国画花卉中最粗浅的了解。
看还成，画就成困难户了。
林然突然想起郑夫人说过杨氏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古代人都是琴棋书画的，她一眼瞥角落里的账本，那字颇是娟秀。看样子她可以指导杨氏来完成画国画这样艰巨的任务了。
杨氏磨墨的姿态很是好看，那柔荑小手绕着墨块用力恰到好处。林然想也就在这样的环境能看到专业的磨墨方式了。只见砚台里的墨开始稠了起来，林然便开口道：“我自小习武，对墨宝画画之类的十分陌生。不如我来说，你来画。”
杨氏点头，也不勉强林然，拿起笔来，等林然开口。
“梅兰竹菊，不如先画几朵梅花吧。”
林然说后，杨氏便在一张纸上画了几朵梅花，虽无红色，但却遮掩不了跃然纸上，梅花栩栩如生的曼妙。
待到杨氏要再画些，林然则伸手讨要毛笔，说道：“这么多就可以了。”
说完，她便在梅花外添了个立体的方盒，随后，拿起纸张与张玄道：“不知道这图。你能看得懂吗？”
“这方盒。”张玄透过光看那纸上带有梅花的盒子，喜道：“果然是好想法，我怎得就没有想到过呢？唉，要是我的脑子有林姑娘你这般好就好了，早就可以帮到鸢儿了。”
张玄一个激动，把杨氏的闺名说了出来，杨氏脸上多了红晕，林然扑哧笑出声来。说实话，她帮助杨氏并非完全因为觉得她可怜，而是觉着张玄对她有用。她需要一个对剑熟悉的人，张玄与他父亲可能是她最重要的线索人物。
还有，门口那个奇怪的人。
林然往外看了眼，那人已经不在门口。
“这盒子包我身上。”
张玄拍胸脯地保证自己能做出这般精致的盒子来，杨氏欣喜却又掩饰自己感情。林然则摆手道：“张大哥心急了。我的意思还是杨氏先把最好卖的胭脂水粉列出来。随后，我们依着所选的胭脂、水粉、口脂之类的分好类，取上花的名字，放在花样不同的盒子里。盒子可以有中间的隔层。”
说着，林然用指甲轻轻地在纸上划了浅痕，说道：“比如这样一道，就是两个格子，可以放不同的腮红。加一道就是四格，加半道就是三格。”
林然比划的就是现代盛放化妆品的盒子。譬如说单个的粉饼，又譬如两种颜色的腮红。
“林姑娘真是聪慧，这样的方式，我怕是一辈子也想不到。”
“是啊，我都不知自己还能帮你出力呐。”
“还有，你可以在不同材料的盒子上下功夫，价格也可以定的不同。”林然把定价的规律及如何分类化妆品的事与两人简要地说了一遍。两人听得津津有味，对他们而言，现代的经营手段比起古代的商业模式来说要高很多。张玄更是露出敬仰的神色，与杨氏说道：“林姑娘都能上你们白家做掌柜了。”
“白家？”
那不是刚才闹事的人吗？林然见杨氏落了长睫，张玄自怨嘴快：“我多嘴了。”
“也没什么。林姑娘替我解围，又肯教我这么多，我也没啥好藏掖着的。”杨氏顿了顿，说道：“我本是上党郡白家的人，白鸢是我出嫁前的名字。我们白家是大秦有名的商贾，曾祖父那会儿，分做三大家业，一家经营胭脂水粉，一家经营酒肆，还有一家经营药材。上党郡的白家是经营胭脂水粉的，我是家中的老四，因是女子的缘故，不曾到柜面上学习。只是跟着师傅们偷师学艺，所以才会制些胭脂水粉。后来遭遇的事情，想是郑夫人已经说了。要说手艺，是比不得师傅庄柏先生的。”
“庄柏？”
“庄柏专为我们大秦国君后宫制胭脂水粉的师傅。在我们大秦是颇有名望的。听说平阳郡守最爱用他做的口脂。”
“原来是名师出高徒。”
“不敢造次。不过学了点皮毛，庄柏师傅的技艺是极其的好，做出的胭脂水粉贴在脸上尤其舒服。感觉水润，却看着没有水。”
“保湿型的。”林然说道。
“嗯？”
“就是保湿的胭脂水粉。”林然解释道：“就是水水润润的感觉，贴脸上没有紧绷感。”
“对，就是这感觉。听说平阳郡守最喜爱的便是这种白玉水粉。”
“平阳郡守在蔡河镇。”
“噢？不知师傅有没有跟着来？不过，师傅年事已高，长居宫中不太出行。而且，我现在这副样子，也不适合去见他老人家。”
杨氏似在自言自语，又似诉说自己的事。林然看得出来，杨氏虽然已经与白家脱了干系，甚至被白家的人百般算计，可身上还是流着白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