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赌，嫖。”祁蔺淡淡吐出这三个字，“战时人人心中绷着一根弦，只想着打赢活命，反而更好管束一些。但非战时人心中无限的欲*望就会占据上风，军中各种违法乱纪的事屡见不鲜。”
洛青衣嘶了一声，“你的黑甲军不是凤齐最精锐的部队吗，也会这样？”
即使没去过边关，洛青衣也知道冠军侯北疆三十万黑甲军的大名，因为军队一身黑甲攻城拔寨战无不胜，还被北夷人送了“黑无常”的凶名。
“精锐是因为他们平日里训练任务苛刻，并不是每个人品德高尚。军中征兵本来征的就是一些糙汉，没读过书的大有人在，平日脑子里除了打仗活命就是享乐了。”
“所以，治军和朝堂为官不一样，多数时候需要更直白，更严厉的军规。”祁蔺总结。
洛青衣想到祁蔺的一身煞气，恐怕就是十几年的军旅生涯积攒而来的。
祁蔺突然道：“锦风在军中主管军纪，若是殿下有需求可以问他。”
想到锦风今天行刑时熟练的样子，加上祁蔺的话，洛青衣觉得自己真是大材小用了。
“暂且不用了，我这边应该还没有这种需要。”
祁蔺并没有强求，换了个话题：“今日陛下召我进宫曾提到殿下曾想自请去边疆，还以为殿下有需要。”
洛青衣想起这档子事，为了恶心沈星琅自己确实说过，但现在自己已经明确与父皇说了不喜欢沈星琅，暂且不用担心与他结婚的事了。
但也保不准沈星琅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毕竟他有那神奇的系统，自己还是得多加提防。
“只是提过这件事，暂时不打算去。”洛青衣道。
祁蔺垂下眼帘，低声道：“边疆环境恶劣，能不去自然好，若是非去不可，殿下可来北疆，由我护您安全。”
蹲了一下又加了句：“去淮南也可，淮南王治军严明，南边环境也比北疆好。”
洛青衣失笑。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祁蔺已经替自己考虑那么多了。
“好好好，若我真的要去，首选就是北疆。”洛青衣答谢。
祁蔺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面上的肃穆之气都冲淡了许多。
两人走走停停，看着夜市上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洛青衣有些累了，便坐在一个铺子里听人说书，还叫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馄饨上的很快，热腾腾的白汽熏了洛青衣满脸，她迫不及待舀了一口热汤吹几下喝下，爽地打了个激灵。
“感觉做的比府上还好。”洛青衣一边吸气缓和舌头上被烫得痛意一边大着舌头感叹。
祁蔺吃了个馄饨，实话实说道：“殿下府上是皇后娘娘亲手选的御厨，手艺怎么是普通小摊贩比得上的。”
洛青衣悄悄翻了个白眼，这祁蔺也太没趣了。
“不过你还挺了解我的，连府上的厨子怎么来的都知道，这也是今日父皇跟你说的？”
祁蔺摇头，“是那日我进宫见佳贵妃，她告诉我的。”
洛青衣了然，想必是母后与佳贵妃闲聊的时候说的，佳贵妃又告诉祁蔺了。
不过，祁蔺竟然还会去找佳贵妃打听自己。洛青衣想到对方提过两次让自己嫁给他，可能真不是心血来潮。
洛青衣猛吃几口馄饨清空脑袋，告诉自己别再想了。面前这人可是克死了八个媳妇，自己好不容易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就别去头铁试命够不够硬了。
“说起来，今日你进宫跟父皇说了什么？”
“是关于春季巡防的事宜，过了一个寒冬正是北夷人饥肠辘辘的时候，此时若不打起精神，很容易被抓住裂口突袭。”
“哦哦。”洛青衣点头。
但刚点两下，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种军机大事是可以随便告诉自己的吗？
方才自己脑子不清醒，就不该问进宫的事，但祁蔺也不应该顺理成章告诉自己吧。
看出了洛青衣眼中的震惊，祁蔺淡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意思是自己保卫的就是洛家的天下，有什么不可以说给洛青衣听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洛青衣低声嘟囔，把其他的吐槽随着馄饨吞到肚子里。
道理确实是这样，祁蔺是自己的臣子，但也就是现在凤齐皇室之间没有党争，不然祁蔺对自己这个公主说这种话就有站队的嫌疑了。
或许是祁蔺对自己的的态度一直都过于包容，自己警惕心下降下意识问出了这个问题，问完才意识到过界了。
话题不适合继续，两人都沉默下来，洛青衣托着腮专心听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说书声。
那人刚说完一段，喝口茶润润嗓子，朗声道：“接下来咱们来说鼎鼎大名的‘淮不围’先生的《怨偶》！”
本来观众还为上一段故事的“且听下回分解”抱怨，但一听接下来说‘淮不围’的故事，立马叫好。
听到熟悉的名字，洛青衣打起了精神。原本只知道淮不围小有名气，没想到说书人说他所做的本子也如此受欢迎，看来自己找他是找对了。
说书人今日说的故事是一个书生赶考路上夜宿破庙遇艳鬼的故事，其实就是很老套的套路，但淮不围文笔好，说书人讲得也引人入胜，加上夜晚的氛围，这个小短篇说完便赢得了满堂彩。
祁蔺见洛青衣跟着鼓掌，完全沉浸在说书人说的故事里，有些意外道：“殿下喜欢这种故事？”
祁蔺眼里的洛青衣有着和年纪不符的成熟和冷静，对自己对敌人都狠得下心，
做事坚定果断，更突出的是神秘感，祁蔺的直觉告诉他洛青衣是一个很难琢磨透的人。
总之就是怎么看都不会喜欢这种情情爱爱的话本。
“啊？”洛青衣回神，“不是，我只是觉得这说书人说的很好，然后，自己还做了笔很划算的买卖。”
祁蔺皱眉，但看洛青衣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也识趣地不再问。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洛青衣起身整理衣服，对祁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