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府。
越离城自从马会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说，也不再像之前一样老是去京城外的其他地方闲逛游玩了，他自己每天忙着处理送来的信件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跟在身边的清影这几日已经肉眼可见地瘦了十斤。
这会儿虽然已经快到子时了，但还不见越离城有任何要休息的意思，清影无聊地趴在院子外的石桌上，看着里面的人影发呆。
“清酒，你说主子到底为什么回来之后拼了命的干活啊？”清影惆怅不已，想到问不苟言笑，但是一直帮主子在外跑腿办事的清酒。
这次越离城把清酒也召回来了，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主子要做的事，我们只需听从即可。”清酒看着清影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和没个正形歪歪扭扭把上半身重量全部压在自己身上的样子，眉眼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你怎么替主子出门办事那么久，还是一副死样子，人不都说出门在外要懂变通，你是一星半点都学会。”清影看清酒不肯松口，又颇为嫌弃地从他身上挪开，又继续撑着胳膊对着里面的房间叹气。
清酒看着有些憔悴消瘦的清影，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是为着言家那位女娘。”
“嗯？什么？”清影一听清酒松口，知道机会难得，马上转头看着他，眼睛里都多了不少亮光。
“主子是因为言家女娘？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算了算时日，已经快有半月，主子都未曾去找言家小姐了。”
“可是这和主子拼命干活有什么直接联系吗？”清影挠挠头，为了女娘挣功名，建功立业？他们私下干的那些活和这些官场之事也没有半点沾边啊，这怕是大业未成，就被皇帝抓进大牢了。
“失意男子爱而不得也会醉酒排遣，主子为了言家姑娘废寝忘食，也是正常的。”清酒看着懵懂的清影，只想砸他脑袋。
只恨自己没有时时跟在主子身边，才让主子和姑娘的进度如此缓慢。
若是换了他，不知两人已经发展到何种地步了。
偏偏一个是冰山，一个是犟种，情路坎坷啊。
清酒摇摇头，就离开了院子，这次回来收到了主子交代的信，他不日便要赶往南境边外的花城，去寻找那的少东家，这件事是主子多年的筹谋，绝不能有所闪失。
清影看着对自己无奈，转身离开的清酒，吆喝了起来：“哎，你怎么话说一半就走了，你是不是好兄弟啊。”又继续钻研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陷入了沉思。
想了一个晚上，清影总算是理解了清酒的言外之意，也为了让越离城和自己后面都能好好休息，把自己这些天因为眼力见不够被罚的那些钱给弥补回来，他特意一大早沏了一壶上次越离城去顾怀音家喝到的冷茶。
连味道和火候都得是刚好，清影一边想着，一边端进了书房。
“主子，快歇歇吧，喝点茶，你这一晚上没休息，再多事情也喝得喝点水润润啊。”清影小心翼翼地挪开随意散落在桌上的纸，然后把茶盘放下，倒了一杯茶放在了越离城的书桌上。
越离城连头都没有抬，这几天他又换回了玄色的衣袍，整个人坐在那，配上沉香木和窗外的紫竹林，颇有一股肃杀感，与以往在顾怀音面前的形象大有不同，仿佛是冷面杀神。
清影屏气凝神，看着越离城随意地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然后顿了顿，又把茶快速地放在了桌面上，继续看起了呈上来的竹简、信件和折子。
”主子，这茶如何？”清影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心里已经在给自己默默擦汗了。
你是在为这两个人好，加油，他在默念，想给自己打气。
“是这几天罚得不够吗，下去。”越离城没有表情低着头说话的时候，连语气都是冰冷的，他的嗓子因为熬夜已经有些沙哑，但是依旧气势不减。
“主子，茶凉不等人啊。”清影已经吓得闭了眼，耸了耸肩，像是等着命运的宣判。
自己从来也没有说过这种话，情爱之事确实他不甚明白，但是昨天清酒提醒的那些他是懂了。
越离城因为上次马会顾怀音显先被陷害没了清白的事情非常在意，所以他会在帐篷里和言风平吵架，也会在皇帝面前不遗余力地替顾怀音争取着更多的荣宠和恩典。
但是他放不过自己的失误和自大。马会是自己举办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顾怀音被迷倒，李廷之被下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事后看到安宁气势汹汹地带着一帮人来他才知道。
他也对顾怀音没有第一时间向自己求助伤心，他觉得她会牺牲自己，以自己为饵，伤害自己去达成她想要做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想面对这样的顾怀音，他既心疼又生气。
所以他就日复一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拼命做事，想让自己变得再厉害一点，再强势一点，直到没有任何人敢随意动他要保护的人。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方式去面对，这是一次挫败，也让他重新正视了自己。
“为什么还没做到？”越离城低头闷闷地说了一句。
“主子，你说什么？”清影不敢仔细听，只是隐约听见主子嘟囔了一声。
“主子，清影嘴笨，但是也知道，人心隔肚皮，若是不表达，别人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等到你真的回头去找的时候，已经人走茶凉了。”
“而且，现在外面人都在传一些疯言疯语。”清影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这些碎嘴子又在嘀咕什么？”越离城抬头，眼眸猩红，嘴唇也是红的，睫毛上有一片雾气，看起来颇有凄凉的美感。
“他们说……说原先只是荣世子年少意气，一时冲动之举，如今马会结束，荣世子嫌弃言家小姐不洁，已经冷淡厌弃。皇上碍于世家颜面，册封郡主也是为了安抚言家小姐。”
清影知道外面关于两人的传闻很多，最近言静姝更是一直被讨论，但是他偏偏说了个越离城最不能接受的，果然话音刚落，越离城的脸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