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要扯上父皇。”安宁丢了鞭子看着受伤的越离城已经完全慌乱，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更觉得刚才有些过于荒唐，心虚起来。
“公主，我们快回宫去吧，盛小姐她忽然身体不适，下午不来了。”绿意被打红的一边脸一览无余，她又看着公主僵持着打了人着急，只能不管不顾地跑到身边提醒了。
周围的人看到安宁的手下被打成这样，又看到安宁如此跋扈伤人的样子，心里哪里还能不知道她平日的品行，都纷纷摇头，觉得自己以前对公主的滤镜这下是彻底碎了。
“我送你回去。”越离城动了动身子，牵起了顾怀音的手。
他的手指十分冰凉，顾怀音眉头微动，却没有放开。
“离城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是我不好。”安宁小声嘟囔着，很不安。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越离城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安宁，只是十分冷漠凌厉地看了一眼她便扭头带着顾怀音出了茶楼。
“你……”安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话，双眼通红，想要追上去，绿意死死地拽着安宁摇着头不让她往前走。
她知道，如果再让安宁在这闹出什么事的话，她也没活头了。
……
马车上。
越离城刻意靠在一边，不让顾怀音看到自己的背，还嘻嘻哈哈地看着顾怀音笑，想缓解一下车内凝重的气氛。
“还好你没被打到，不然我今天带你出来可是好事变坏事了。”
“越离城。”
“没想到田如海被越凌风他们喊出来了，正巧撞上了可不能让他那么如意，谁让安宁当时欺负你，肯定要给个教训。”
“越离城。”
“刚刚那个名伶唱的江南小调我觉得还是不如灵燕居玉灵唱的，改日咱们再出来听听那的，你一定喜欢。”
“越离城！”
“怎么了嘛。”越离城聒噪的流水账被严肃冰冷的顾怀音的一句话给压得声音更加小了起来。
他在她面前突然没有了任何气势，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湿漉漉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脸色不悦的顾怀音。因为距离很近，她甚至可以看到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密密的，好像在挠人的心。
“你转过来我看看。”顾怀音看着这样的越离城，语气也软了几分。
“我不要。”他固执地摇头，不肯让步。
“你让我看一下。”顾怀音直接俯身靠近越离城，拉着他的衣服就要往后背探头。
马车忽然抖了一下，他们的侧脸贴到了一起，呼吸缠绕。
顾怀音没有绮念，只是一心想着看他的伤口，后背俯看下去还在流血，一条血痕从头到尾贯穿了他的整个背，再加上他今天穿的本就是浅色，所以衣裳也染得格外明显，暗红一片。
越离城眼神有点慌乱，想要稍微往后一些拉开和顾怀音的距离，但是她一把抓住自己肩上的衣服，反而让彼此靠的更近，鼻子已经碰到鼻子了。
“身上有药吗？”
“公子刚刚上好的伤药送给了田公公，如今倒好，后脚就受伤了。”
清影驾着马车觉得气不过，忍不住接了一句。
“就你有嘴。”越离城对清影的抱怨十分不满，也回怼了回去。
伤药是借着她的名义送给田如海的，这鞭伤又是因为帮她挡安宁的打受的。这般被保护的感觉以前不是没有过，但是像如此莫名其妙，毫无由来，下意识的保护却是第一次真真实实的感觉到。
顾怀音有些懊恼自己，她并不想欠他太多。
原指望着利益交换，可是从一开始到现在，好像都是他一直在护着自己。
“镜舞，取药来。”顾怀音不再遮掩自己身边丫鬟会武功身上有药的事情，只是想快点帮他处理好伤口。
“我是小伤，而且马车上颠簸，也不好处理伤口，我回家自己随便涂一下吧。你别操心了。”
他冲她咧嘴一笑，因为她言语中的担心，笑意都浓了不少。
“你为什么替我挡着？”顾怀音没有接话，直直地对上越离城的眼睛，想要有一个答案。
她年少时也有一双明亮的双眼，里面好像装满了星辰大海和天下万民，但是到后面越来越灰暗，越来越空洞。
这是第一次，她聚焦看着越离城，眼眸里好像藏着很多风暴。
“她出鞭的速度太快，要是我不挡的话，无论如何你都会受伤。”
“所以呢？”
“爷在就想护着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言语如此轻松，好像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可是我不想。”顾怀音的气息有些紊乱，她接过镜舞递进马车的药膏，放在越离城的手上。
“我不想被人莫名其妙地保护在身后，合作关系也不至于你如此，我自己就算真的被伤了，那也是我时运不济，我不会怨你。”
顾怀音很冷漠地想要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来到京城之后和越离城的很多事情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她不想再更进一步了。
“以前我看不见不知道你在哪的时候，我管不了，现在你就在眼前，我一定得护好你。”他不敢说话，只是握紧拳头，看着神色越发暗淡的顾怀音。
终究有些着急吓着她了。
“不然我这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不是名存实亡了，想护个人都护不住，我好面子，不允许。”他捏了捏药瓶，扯出一抹笑。
顾怀音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马车前行着，开去的方向是荣王府。
荣王的生母是当今的太后，而皇帝则是太后年轻为妃时认下的养子。
皇上的生母是个没名没份的宫女，因为先皇一次醉酒的宠幸，竟然让一个无名之人怀了龙种。他是圣上，自然无人敢置喙。只是可怜了那个宫女，怀孕以来饱受宫中人情冷暖，生孩子时也没有御医照看，难产而亡。先皇听闻也只是草草将当时年幼的皇帝随意养在了后宫里，安排了几个乳母喂养。
一是因为自己酒后误事宠幸女子的事情实在不符合皇帝圣明的身份；二是自己对这个孩子本身也不喜，只觉得看到他时便会想起自己犯的错事，所以也不闻不问。
后宫之人见风使舵，年幼的皇帝是后来遇到了荣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被认为养子之后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
只不过为何当年是养子荣登大宝而非现在的荣王，顾怀音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