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刚蒙蒙亮，顾言和廖杨以及数十名暗卫随从上了货船。
他们装扮成来往京城和凉州的商人，将会在水上漂泊七八天。
陈渊站在码头上送行，他看着顾言，想到即将分别，心中不舍：“我送你的玉佩戴在身上了吗？”
“戴了。”顾言把领口微微扯开，解释道，“这枚玉佩一看就很贵重，我怕出门在外不小心弄丢，所以用绳子系在脖子上，被衣服遮住就不会弄丢了。”
陈渊摸摸他的脸：“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可以拿着玉佩到天宝钱庄，他们看到玉佩，就知道怎么做了。”
顾言这才反应过来这枚玉佩不简单，应该是某种号令暗卫的信物，于是郑重的点头：“我记住了。”
“去吧，一路顺风，我在京城等你回来。”陈渊压低声音，他摩挲着顾言的嘴唇，片刻后深深吻住，“记得想我。”
顾言踏上船板，货船缓缓向远处驶去。
陈渊站在码头上，一直注视着顾言离开的方向，直到整艘货船都看不见，才挪动脚步返回皇宫。
……
顾言站在船板上吹风，看着两岸郁郁葱葱的风景，心情十分美好。
河水波光粼粼，碧绿清透，难怪古代诗人乘船时总是诗兴大发，面对这么好的湖光山色，确实想要吟诗一首。
廖杨发出微微的响动，在不惊扰顾言的情况下站在他身后：“午膳已经做好了，公子回到船舱内用膳吧。”
顾言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见廖杨难得换了一身浅色的衣裳，笑道：“廖首领穿浅色衣裳更显年轻一些，没有穿黑衣那么严肃了。”
廖杨脸皮紧绷：“浅色衣裳不扎眼，出门在外要低调。”
顾言侧过身仔细看了廖杨的相貌，把廖杨看得眉头紧皱：“公子看我做什么？”
顾言笑意吟吟：“今天才发现，原来廖首领长的挺英俊的。”
廖杨：“……”
他嘴角微微抽搐：“公子别拿属下开玩笑了，还是快用膳吧。”
这话要是传到陈渊耳里，恐怕他以后要戴着面具才能出现在顾言身前。
“好吧。”顾言无趣的耸肩。
刚开始顾言还很兴奋，等到晚上的时候他开始出现晕船的症状。
他无精打采的坐在船舱里，问身边的暗卫：“有没有晕船药？”
暗卫有些意外，说：“我去问问首领。”
他们暗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挑选出来的，没有人晕船，一时间没人想到顾言会晕船。
廖杨收到消息，从装药材的货箱里自己配了一副晕船药给顾言。
还好这次他们装扮成药材商人，为了真实，舱底满满都是药材，刚好派上药材。
得知晕船药是廖杨自己抓的，顾言有些诧异：“廖首领还会看病抓药啊？”
廖杨言简意赅：“嗯。”
顾言暗叹廖杨的全能，喝过药后沉沉睡去。
哪怕喝了药，顾言依旧不舒服，只是尚在容忍范围内，因此接下来的几天顾言没有再走动过，像头一天早上那样在船板上看风景的行为再没有出现过。
在房间里昏沉了七天，他们终于抵达凉州，进了凉州，他们就不用再坐船了。
顾言再次踏上地面，一瞬间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果然，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不然轻飘飘的不安稳。
凉州城很大，大到一进入就像鱼游进大海，要想在大海里找到两条鱼，无异于大海捞针。
廖杨带着顾言来到他们在凉州城的暗桩，这是一间药材铺。
而且是凉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商铺。
来到安全的地方，顾言问：“这间药材铺和天宝钱庄都是陈渊的产业？”
“嗯，不过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在外人看来，这些产业和皇上没有关系。”
随后廖杨问：“我们已经成功抵达凉州城，接下来怎么做，公子有想过吗？”
陈渊吩咐这次行动听从顾言的安排，他要听命行事，因此一问。
顾言抬眸，微微一笑：“廖首领知道凉州城有多大吗？”
“嗯？”
“要想在这里找两个故意躲藏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上次百解司的人都失手了，顾言自问没有本事比过百解司。”
廖杨皱起眉头。
“等吧。”顾言云淡风轻的饮了口茶。
廖杨问：“等什么？”
“等人，等一个想看看我的人。”
“你是说，度长鱼会主动来看你？”
“不错。”
“为何肯定？”
“因为好奇。”顾言笑道，“不止是他，对我好奇的人太多太多了，这次我出面，会有很多人想来见见我的。”
“那样不安全。”半晌，廖杨说。
“我相信廖首领。”
廖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公子就这么信任我？”
“当然，不信任廖首领还能信任谁呢？”
“以公子的敏锐，不可能没有发现我对你的警惕，公子凭什么信任我？”
“凭你对陈渊的忠诚。”顾言气定神闲的指出，“你不会辜负陈渊的期待，既然他把我交给你，那你就会拼了命的保护我，哪怕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让我出事。”
廖杨沉默片刻，说：“公子说的不错。”
顾言微微一笑。
“一路漂泊劳顿，公子早点休息。”
·
房间在此之前就已经打扫干净，顾言嗅着屋内的清香，睡意涌上心头，慢慢失去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能够隐约听到街上传来的吆喝声。
西北虽荒凉，但在这里落地生根的人不少，一年又一年，在京城看来破败的边陲之地，其实也很繁荣。
只要没有战乱，生活在哪里的人们都一样幸福。
而这些，都是陈渊带来的，是陈渊平定天下，止杀止戈，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没有人喜欢战争，学习过战争屈辱史的顾言更讨厌战争。
他刚穿来的时候也同样流离失所，为了生存保命几次蹒跚上路。
他见过太多苦难的人。
所以他才答应陈渊走这一趟，不管陈渊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要来。
带回幼子，以免度长鱼借此生事，让刚刚稳定的大乾江山动摇，百姓再次流离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