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果将喝醉之后的徐亦之塞进副驾驶，自己也坐上了车。
可那家伙上车之后眼睛一闭，就靠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还真是拿他没办法，夏果摇了摇头，认命地探过身去想帮他系上安全带。
他的鼻子可是被她的急刹车撞歪过，如果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留下什么终于残疾。
夏果探过身去，想拿徐亦之后面的安全带，结果她刚刚才靠近，却发现徐亦之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一双落满星辰的眸子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呼吸还带着酒精的味道，却莫名的并不令她讨厌，这样温柔地打在她的脸上。
一双眸子里，全是她的倒影。
这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办法一睁眼就让她如同中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当场。
“你知道么？”许久之后，徐亦之才缓缓开了口，问。
夏果愣了愣：“什么？”
夏果的心脏几乎都快跳到爆炸了。
不会吧？
不可能。
脑海里不断有画面闪过。
这个男人曾经当着公司所有同事的面宣布，“这个女人我来罩。”
他想办法解决她洗澡的问题，结果遇到意外，第一时间将她护到身后，说，“围观鸳鸯浴你们就不尴尬么？”
还有他平时坏笑着一张脸，说，“别爱我，没结果。”
他对她如何，她自然是清楚的。
人们常说酒后吐真言，这个架势，他不会……要告白吧？
徐亦之又靠近了几分，说：“我根本不可能出错！”
然后“哇”的一声，吐在了夏果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徐亦之！！你怎么这样啊！！你吐到我身上了！这是我新买的衬衫！！”
？？
说好的告白呢？
最后却吐了她一身是什么鬼？
这黏腻的触感，这酸臭的体验！夏果差点原地爆炸。
她连忙扯了些纸巾又在车里拿了瓶矿泉水下车，到路边草草给自己清醒了一下。
再上车时，徐亦之已经没心没肺地睡了过去，睡梦中还在说着，“呵，你们这群凡人……”“懒得和你们解释。”“我根本不可能出错……”
这个骄傲而又愚蠢的男人，这个吐了她一身的臭男人，这个差一点就和别人姑娘回了家的狗男人！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深更半夜到酒吧来捞一个这样的男人啊！
夏果一路狂狂，却还是一路开着车将他带到了他家楼下。
人她是扛不动的，只能将他拍醒。
用力狂拍脸的那种，也算报了他吐她一身之仇了。
好不容易将徐亦之弄醒，扶他下车，锁了车门之后钻进电梯里。
夏果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她扶着的徐亦之。
脏。真脏。
又脏又臭，简直就是两只移动的垃圾桶。
求上帝行行好，就不要再电梯里让她再碰到别人了。她可不想再面对别人那张嫌弃的脸。
还好还好，电梯一路直达19楼，在其他楼层都没有停。
可电梯门一开，夏果差点就崩溃了。
门口乌央央地站着一堆人，应该是哪户人家正聚会呢，闹到现在才散，大家兴致都还很高。可在闻到电梯里那无以言喻地味道之后，电梯门口的人纷纷倒退了数步。
站在前面的大哥还好奇地问，“小姑娘，什么情况？深更半夜去打劫垃圾桶了啊？”
夏果尴尬地笑了笑，扶着徐亦之，一边说着“麻烦借过”一下，一边从人群里面钻了出去。
后面的人还在打趣着。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这味道还真是令人终身难忘啊……”
“诶，你们听说过捡尸吗？不过只听说过男人捡女人，咱们今天怕不是见到了另类版？”
“你是说……”
“我懂你意思！”
……
听到后面的议论声，夏果觉得一张老脸都快被徐亦之给丢光了。
好不容易来到徐亦之的家门口，却发现不知道他家的钥匙在哪里。
摸了摸徐亦之的外套口袋，除了手机之外，其余一无所有。
“徐亦之，你钥匙到底放哪儿了啊！”
夏果都有些着急起来。
毕竟电梯里的那波人，投射过来打量的眼光可不怎么友善。
徐亦之眼睛闭着，也不知道是睡是醒，却一直没有吱声。
那就摸摸裤口袋好了。
让徐亦之靠墙站住，她将手伸进裤口袋里掏了掏，却突然被徐亦之抓住了那只作乱的手。
夏果疑惑地看过去，却发现徐亦之已经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她，说，“你掏错了。那不是钥匙。”
刚才她确实碰到了什么东西，如果不是钥匙的话，那是什么？
夏果一脸疑惑地看向徐亦之，徐亦之的眼眸带着几分醉意回视过来。
不过是……
传说中的……
不可描述的部位吧……
想到这里，夏果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夏果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徐亦之已经从他另一边的裤口袋里掏出钥匙在她眼光晃了晃。
夏果气乎乎地抢过去，开了门。
进门之后夏果将徐亦之扔在了沙发上，先钻进浴室里将自己里里外外都洗刷了一遍。
被人吐了一身的体验感实在太差劲了，她整整洗了三遍才回来。自己去徐亦之的衣柜里找了个T恤换上去，徐亦之用来做上衣的衣服，套在她的身上却像条OVERSIZE的T恤裙，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将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又将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的徐亦之拖进了浴室里。打开水龙头，对着徐亦之的脸洒下去，不到一秒他就醒了过来。
拿了条毛巾扔给他，夏果说，“把你自己收拾干净。”
徐亦之一脸无辜地坐起了身。
“你就不能像电影里那样温柔地帮我搓背吗？”
夏果恨恨地扬了扬拳头，“可以啊，用开水行吗？”
要知道今天晚上，她已经很不爽了。
再惹她话，明天早上可能就要吃酸溜徐亦之了。
徐亦之连忙举手投降，“那我自己来。”
洗刷完毕，从浴室里走出来。刚才的醉酒糙汉虽然足以让人退避三舍，但此刻的出浴少年却又拉回了一些票数。
坐到沙发上的徐亦之昏昏欲睡，却被夏果推了起来，“还不能睡，头发没吹干会着凉的。”
夏果去浴室找来了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吹风机里的暖风让人痒痒的，夏果的手指头也很软，触碰他的头发时轻轻柔柔的，凑过来时在他家沐浴露的皂香味下，还带着一点点如清泉般的体香。
徐亦之眯着眼睛，单身狗的日子过惯了，以前还觉得挺舒服的，可此刻的他，心里却在想，如果以后这间屋子里再多一个人，而那个人是夏果的话，应该很不错吧。
吹好头发之后，夏果坐在他的对面。两人都没了睡意，这几天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夏果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徐亦之，你告诉我，为什么化工厂和小区的订单测评都做完了，你突然就不接了？宁愿赔钱也要毁约，这原本就是犯了大忌了。后来的订单也接连出错，和之前的事情有关系吗？我也相信你不可能出错，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洗了澡吹干了头发，徐亦之的酒也醒了不少。
可是夏果提出的问题，徐亦之还是不愿意面对，他转过脸去，却又被小丫子给掰了过来。
“你看着我。今天晚上，你必须告诉我答案。”
看到她这张较真的小脸，徐亦之突然就笑了。
“这件事情，我不太想聊。”
“可是逃避对事实本身于是无补啊。我不管，你今天想说也得说，不想说，也得说。”
还真是一物降一降啊。徐亦之头疼的拨了拨头发。
“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化工厂吗？其实下了车之后，我就知道那家工厂，应该是酸性物质泄露了。空气中飘浮着一丝轻微的酸味，风吹过来时，眼睛感觉得到刺疼。”
回想到那天的情景，夏果还觉得她明明穿好了防护服，徐亦之却又不让她跟过去，让她在车里等着，还嘱咐她关好车窗……
其实这都是因为他在下车的那一刻就知道了那里有酸性物质泄露，所以才让她呆在车里吧？
“就我的经验来看，应该属于中度泄露了，可是数据的结果却在轻度泄露的范围内。”
“所以……你担心这样的数据交给客户，如果他们按照轻度泄露去清理和善后，是对客户的不负责任？”
徐亦之点了点头。
“更现实的是，如果化工厂没有将泄露物净化彻底，周边的居民和工厂的工人们也会跟着受到牵连。酸性物质对人体的伤害，是不容小觑的，甚至还会污染土地和水源。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换一家环评公司，给一个靠谱的数据，这样对大家都有好。”
“你明明就是在为别人考虑，为什么都不说啊……”
徐亦之一脸傲娇地偏过头，“我才懒得和那些凡人费唇舌。”
这家伙还真是。
抬杠的时候又不觉得是浪费唇舌了？
夏果都恨不得想揍他，把他的木鱼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倒底都装了些什么。怎么会有如此清奇的脑回路。
可现在显然不是实施这种暴力手段的时刻，夏果顺着徐亦之的话题往下聊，“你的技术肯定没问题，那么问题会出现在哪里？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些数据和实际情况出现偏差的呢？”
徐亦之原本就不太愿意面对这个问题，此刻又了许久，重新回到他痛处，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已经不耐烦起来。
“瑞思环评这种小公司，设备陈旧，监测实验证也一直没有更新，加上老板抠门一直不肯投钱更新换代，怎么能有精准的数据？”
徐亦之说的这些问题在之前也一直存在，可是他却没有失手过，加上他一直都不太愿意正面这个问题……夏果估计，他刚才抱怨的这些，就是在甩锅吧。
那真正的原因究竟在哪里呢？
夏果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