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之回去换裤子之后，就再也没来公司。
手机关机短信不回，怎么都联系不上。
夏果还以为董事长感念徐亦之最近工作辛苦，给他批了假，结果去问董事长的时候，董事长的胖手将办公桌一拍，瞬间就怒了。
“什么？你说那龟孙几天没来上班了？”
“三天……”
董事长脸色阴沉，看起来气不顺。
也对，前几天徐亦之才洗劫过他的办公室，现在他房间里还有两盏应急灯没装好，结果现在又缺勤消失。
董事长思索了半天，自言自语般问，“这龟孙不会被其他公司高价给挖走了吧……”
“不至于的董事长，您给他开的工资不低，他还刚刚成为公司的高级合伙人，正是可以大展拳脚的时候。”夏果说。
董事长却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推测。
小妮子知道什么。
前段时间徐亦之拿了个新材料要推荐给他。说是什么国外全新技术制造出的一种纳米材料，可以分解油污，还能耐高温。最重要的是价格还不高，用到油烟改造项目里能够给客户省不少钱。
可他觉得，哪有这么好东西。而且徐亦之这家伙又怎么会这么热心？
直到杰夫在耳边有意无意地提醒，纳米材料的老板顾之行，就是那天和徐亦之一起在烤肉店调酒的男人，他和徐亦之是多年的兄弟。董事长才算缕清这个中关系。
“怕不是这其中……有猫腻……”杰夫说。
至于什么猫腻，也就不言而喻。
徐亦之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前公司的？
据说是因为收了黑钱。虽然徐亦之一手咬定他碰的钱向来干干净净，可无凭无据的事，谁知道？
况且他给自己兄弟向瑞思环评推荐环保材料，顾之行会真的不给他一分钱回扣？
都是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狐狸，谁也别装纯。
所以董事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他，并且甩锅给了采购部的郭总。估计徐亦之那小子，心里应该清楚得很。所以转头就和老郭吵了一架，吵得人尽皆知。
董事长不说话，夏果说，“我再想想办法去找找他吧。”
董事长点了点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捆也要捆到我面前来。”
想了想觉得这话也点重，又转了个弯——
“他把老子的冰箱都吃空了，还没有给我填满的，别想就这么给我跑咯！”
这理由……夏果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董事长下了死命令，夏果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顾之行身上入手。
可是如果徐亦之要躲，肯定已经向顾之行交待过不要向外界泄露他的行踪，所以这次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确定了作战方针之后夏果开着小破车去了李融融的烤肉店。
烤肉店一番整改之后生意比之前更好了，李融融忙得脱不开身，看到夏果过来了只是远远地喊了一声，“宝贝，你自己照顾一下自己，今天客人实在太多了。”
夏果笑了笑，迈着大长腿走过去，从她牛仔裤口袋里抽出她的手机，晃了晃，说，“你忙你的，我有它就行了。”
捏着李融融的食指按在指纹键上解了锁，然后拍了拍李融融圆滑挺翘的PP说，“行了，你去吧！”
李融融小嘴一嘟满脸委屈，嘴里指控道，“呜……无情，简直就是提起裤子不认人……”
Emmmmmmm……
果然女孩子污起来，都没有男人什么事儿。
找了个空位坐下，打开了李融融手机里的微信，给顾之行了条消息。
“嗨，在吗？”
对方回话倒是挺快的。
“你不说什么事，我没法决定在还是在不。【皱眉】”
还真挺像他们俩人线下见面时针锋相对的模样。
“上次你来我店里捣乱，让我的烤肉店直接歇业了好几天，这是那几天的损失。【图片】”
顾之行：“？？”
顾之行：“大姐，敢情你是来找我要钱？”
李融融：“你也可以理解为，约架。”
顾之行：“你泼我一身脏水，还毁了我一辆车的事，我都没和你算呢。”
现在想到车用悍马里的酸爽，他都会起生理反应——呕吐的生理反应。
李融融：“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矛盾建议还是冷静地坐下来砍对方两刀。”
顾之行：“……别逼我，我从来不对女人动手。”
李融融：“呵，说好的约架，别怂啊。”
顾之行：“真没空陪你闹，我在工厂，忙得上天。”
然后是发来了一个地址。
夏果看到对方发来的地址嘴角扬上了天。
要的就它啊！顾之行果然没让她失望。
将这个地址转发到自己微信，夏果将手机插回李融融的口袋，抱着她的小脑袋亲了一口，说：“宝贝，谢谢你，我走啦？”
李融融：“？？”
就是不知道当她看到聊天记录，夏果公然替她向顾之行约架，她心里是什么想法。
顾之行发来的地址是A城郊区一个环保化工厂。
虽然不确定徐亦之是否也在，但是夏果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一探究竟的。
跟着导航一路打过去，一个小时之后，顾之行看到眼前的夏果简直有些目瞪口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夏果耸了耸肩，没说话。
果然不出两秒，顾之行就猜到了是李融融那边泄露的答案。
“呀西！我竟然没想到……”
李融融在微信上公意挑衅，竟然是夏果的一出激将法。这谁想得到啊？
夏果没废话，走到顾之行面前开门见山，“徐亦之呢？带我去找他。他消失的这三天我们董事长都急疯了。”
“怕他和别的董事长跑了？”
夏果点了点头，份外内涵地看了顾之行一眼，“果然还是你懂。”
徐亦之当然没有跑。
他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做个测评。
纳米材料上市就遭受冷遇，不但市场上不认可，北森环评还整妖娥子，说这种材料在持续高温环境下会分解，而分解出来的物质尚不能证明是否对人体无害。
这显然玩的是文字游戏。
尚不能证明是否对人体无害，听到公众的耳朵里，就约等于对人体有害的意思了。
之前夏果帮徐亦之搞到了反渗透膜，提取去离子水还是得需要设备。而设备和场地顾之行都有，所以徐亦之就让他给安排了。
正好趁这几天时间清净清净，所以手机也关了机。
可是夏果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你怎么来了？”
几天没见，徐亦之的胡渣长得更长了，头发依旧乱蓬蓬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疲惫，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好了。
夏果厚脸皮地笑了笑，学着董事长的语音说了句，“徐亦之那龟孙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徐亦之内心一阵呵呵。
他会想他才怪。
他只想他替他赚回来的钱。
向夏果身后看了看，徐亦之一脸质疑地看向顾之行。
脸上写着几个大字——你小子出卖我？
顾之行却无奈地耸了耸肩，“真不是我……她让李融融来刺探军情，这谁顶得住啊……”
徐亦之扶了扶额。
唉，顾之行这辈子，在女人和美食上面栽的跟头最多。
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被烤串店老板娘给收割了。
想到烤串店老板娘其实集“女人”与“美食”于一身，徐亦之又觉得，实至名归。顾之行不冤。
顾之行识趣地撤了，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就剩下徐亦之和夏果。
夏果一脸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徐亦之去将她将门口带。
“别闹，你回家呆着。”
夏果不走，绕开他的手躲到一边，“我不走，我是你的助理，我得跟着你。”
徐亦之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在这里，除了给我添乱还能干嘛？”
话说得难听，语气还刚硬。
夏果却依然嘻皮笑脸地摇了摇头，“这是董事长的命令。要么把你带回公司，要么就24小时跟着你。我这是奉旨添乱。”
徐亦之被气得没脾气。
倒不是他不希望夏果留下来。只是他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正在模拟油烟改造工程里，纳米材料会持续接受的高温环境。
如果真如北森集团所言，这种材料在高温环境下会分解有毒物质，这个厂房条件简陋，隔离防护措施都没有，夏果曝光在这样的环境下，对她的身体来说，是一种伤害。
看到徐亦之的脸色一点一点软下来，夏果小步蹭过去，伸出手轻轻捏住他的衣角摇了摇。
像小朋友撒娇一下，睁着大眼睛哀求地看着他。
原本含在唇间的那个“滚”字，在徐亦之的嘴里反复咀嚼，就是说不出口。
“那你先出去，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再叫你。”徐亦之虎着脸装凶。
夏果向他比了个向征胜利的V字。“好耶！”
经历一番斗智斗勇，终于找到了徐亦之，并且争取留了下来。
夏果溜到厂房外面给董事长汇报情况。
“董事长，徐亦之在A城呢。他在给新纳米材料做测评，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
董事长听到纳米材料这几个就觉得头疼。
他请的人，领着他花的工资，却在替别人收购的工厂生产的原材料做测评。这不是赤裸裸的接私活是做什么。
想到这里董事长就来脾气，“这个徐亦之，胆子太大了。明目张胆接私活，等他回来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下一秒夏果的电话被人抢了过去。
徐亦之对着话筒问，“董事长，这么大火气是不打算放过谁？”
又玩抢手机这招。
夏果气得要命，连忙伸手去够。
耐何徐亦之手长脚长，大手撑住她的额头，她就奈何不了他半分。
听到这边切换成了徐亦之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董事长瞬间安静如鸡。
“……”
倒是徐亦之，撑着夏果的小脑袋让她不要靠近，一边不急不缓地说，“之前忘了跟你请假，是我不懂事。我原本是想做完纳米材料的测评之后，结果显示材料安全，再和您汇报，顺便让顾之行把纳米材料的独家代理权，给我们瑞思环评谈下来……”
“什么独家代理？”董事长提取到了一个关键词。
“也没什么，我这个测评做完之后，如无意外，应该会推翻之前北森环评的测评。这种新材料也会被更多人信赖和认可，市场的需求也会变大。而顾之行呢，现在也在寻找合适的代理商……而且最好是独家代理，省事。”
作为一个商人，当然知道独家代理意味着什么。
不过这得建立在，这种新材料最终能够取得市场认可的前提下。
董事长已经是千年的老狐狸，明白说话做事都要留一线的道理，于是笑呵呵地说，“误会了，徐总工。没别的，我主要是担心你。我要是知道你在忙这件事，就直接让人事给你批一周假了。”
“谢谢关心，下周见。”
然后徐亦之挂了电话，将手机塞进了夏果的怀里。
夏果气气的，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徐亦之，说，“你什么时候能改掉抢别人手机的坏毛病？”
徐亦之摸了摸她的头，揉乱了她额头的刘海。
“这个嘛，估计永远都改不了了。”
夏果挥着手试图去拍开他的爪子。
“顺便把你看揉我脑袋的习惯也改掉一下。”
“呵呵，天真。”
“……”
还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啊。夏果想。
正在这时顾之行从厂家里走出来，一脸的忧心忡忡。
“已经没有多余的床了，夏果晚上怎么睡呢？”
夏果咬了咬牙，说，“没关系，我睡车里。”
这次徐亦之倒是显得挺大度，揽过夏果的肩膀拒绝了她的提议。
“怎么可以让女孩子睡车上，老顾，这样，让夏果和我挤一挤，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和我挤一间房了……”
听到前半段，夏果还以为徐亦之是认真的在怜香惜玉。
结果后半句说出口之后，她很想让李融融过来将徐亦之变成烤串。
“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和你挤过一间房了？”
徐亦之一脸无辜地努力回忆，“没有吗？上次……台风暴雨夜……我们在公司……我的办公室里……”
顾之行越听，越觉得，他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徐亦之醉心工作，清心寡欲，原来这小子在工作之余已经顺便……
还是在办公室……
啧啧，刺激。
画面感都有了。
夏果还想和他辩，“那天晚上我们明明没有，我们只是睡一间房而已啊……”
顾之行摇了摇头。
啧啧，石锤。
啧完之后觉得不对劲，问：“徐亦之，你行不行了，睡一间房你都没有？”
徐亦之笑而不语，“行不行，那就要问夏果了……”
夏果一脸通红，只差没原地爆炸了。
她觉得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