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正好瞟向大师兄，文昌示意他不要慌张，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林若风方才稳住心神，心无旁骛地凝向这前辈。
玄机道人此刻怀中抱剑，傲然卓立，眼中精芒闪动，露出摄人心魄的气势。
林若风不敢小觑，使出这些天不断练习的龙残剑法配合门派心法，身形突至，摆剑刺向老道咽喉处。
剑尖快要逼近，剑气依然呼啸而至。
黄煌身子岿然不动，左手掐剑竖直，右手舒出两指抚平剑身。
哆--
林若风加上真气的这一剑，正好被老道竖起的剑身抵挡，发出闷响。老道不待林若风剑身撤出，倏地转动身形，来至林若风左侧，左手弹腕，剑从竖直变成下压，发出破空之音，虽无气道加持，却还是凌厉十足。
林若风运剑侧上摆动，勉力格出一剑，顿觉手心酸麻，可见老道虽垂暮，发力巧妙，臂力好似胜过自己一筹。
“记好了，小子！”老道喝道，手中运剑不歇，剑芒大盛，左攻右击，弄得林若风只有招架之功，并无防守之力，没出五十回合，疲态已现。
玄机道人倏然收招定式，微笑看向林若风，微微颔首道：“你小子还不错，我已使尽了苏玉河剑术中所有的进攻招式，你要记牢了。接下来，我只做防守，还是用他剑法里的守势，且看你能否破局。”
林若风抹掉额头渗出的微汗，抖了抖酸麻的臂膀，心中直道万幸。
幸亏对方不是全力搏命拼杀，老道既不用气道相辅，且有意放缓剑招，若有心杀掉自己，只怕不出二十回合，自己的性命已然交代在这里了。
不论什么剑道功夫，快一分则强十分，缓一分则弱十分。想来，这古怪师伯也只是让林若风记住苏玉河的剑法套路而已。
林若风咬咬牙，勉力使出龙残剑法进击招式，玄机道人左格右挡，口中轻松口气。
“哦，来的好！”
“这边来！”
“那边去！”
战罢多时，林若风招数使尽，包括自己结合那世跆拳道、截拳道、散打常年观看的经验融入后的变化招数也用尽了，连老道的衣服边都没碰上。
林若风顿时心中气馁，弃剑道：“师伯，我就这些能耐了。”
黄煌摆剑哈哈大笑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道：“何清涟啊何清涟，教授徒弟就这么个教法吗？”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此刻有点狂邪之气的老道人。
黄煌大笑多时，方才止住笑声，点手示意林若风靠前。
林若风恭敬地来到这个无敌面前，其他人也关切地靠了过来。
“来来来，让我跟你们这些小子说道说道。”
黄煌又把头转向胡车，拿出严师的派头道：“你也好好听听，整天自认为自己无敌了似的。”
林若风心说，还说自己徒弟呢，你自己刚才狂放自傲的长笑，不是也把自己视为了无敌的存在。
转念一想，老道对阵自己这个原有宗九水准恢复也有七八成的剑道高手，游刃有余之态，的确有把自己视作‘无敌’的资本。
“若论剑道，武术之道，不论是刚你使得‘龙残’剑法，或是苏玉河的‘拓龙’剑法，亦或是天下所有门派的剑法，攻守之理皆颇为相似，无非是剑这种兵器的长处，避掉兵器的短处，结合人体构造，发挥出兵刃所长的极致而已。”
玄机道人长叹一声，一只手负在背后。
“自从多年前，五华山失了先机，败给你们师父这破老道，我一直潜心钻研，终于破除执念。那时师弟口中虽然道歉连连，但我并不买账，甚至恨他到骨头里。”
“现在......”
“看来是我错了，当年若论剑道，我与云机师弟不分伯仲，气道心法也是不相上下，仅因临敌时心高气傲，轻敌大意，输了一招。从此耿耿于怀，在江湖销声匿迹，想来也有四十来年。”
“你们师父说的没错，剑道之术练至极限，高低仅一线之差，临敌状态，心境差别，才是取胜的关键圣手。悟出这个道理，对你们师父的怨恨也就少了很多，不过还是有些不爽，害得我四十年隐遁，他却霸榜江湖第一多年......这种做江湖第一的快乐，他却没跟我讲。哼！”
林若风看着眼前这位古怪师伯，气得长白胡子都似撅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孩子赌气时的神态。
“小林子！”
林若风一愣，心说这是在叫我吗？忙恭敬地回应了一声。
“你小子还行，刚才试手一阵，看来破老道云机对你还是挺用心的，不过看你临敌颇有点左右失据，还是毛太嫩！不要说打败苏玉河了，就我这宝贝徒弟胡车你都难以取胜！”
胡车本来无事般垂首站立，听到师父点他痛处，老脸一红，心虚却强辩道：“师父，我跟苏玉河实际是不分胜负罢了。”
黄煌横了他一眼道：“哦，是吗？你当师父是傻瓜，看不出名堂？”
胡车连胜道：“小徒不敢。”
黄煌缓了一口气道：“也不是胡车不行，只是跟我学艺时间尚短，开蒙也晚，不然苏玉河算个什么东西。你千万莫气馁，依我看，如今你跟他相差也不多，只是心性莽撞，临敌冒进，容易被他抓了错手。别的倒是问题不大，等为师以后好好再调教一番，不出半年，你胜他就绰绰有余了！”
胡车低眉顺眼地恭敬道：“老人家教训的是。”
在黄煌这个玄机道人面前，胡车就像个小学生般驯服，看得出他对这位古怪师父发自内心的尊重。
“小林子，刚才这‘拓龙’剑法的攻守你记牢了么？”
林若风哪能错过如此良机，自己刚才对阵时虽有些紧张，还是拿出了所有注意力，把这些招数牢记于心。
“差不多吧。”，林若风诚实又谦虚地回答着前辈的问题。
“这就可以，不过这‘龙残’剑法的最后三大杀招你刚才怎么没有运用出来，是你没得方便使出，还是破老道没有传授与你？”
林若风茫然地看看两个师兄，他刚才确实把‘龙残’剑式用至穷尽了。
文昌道：“师伯容禀，师父告诫弟子，‘龙残’剑法这三大杀招，自是凌厉非常，但又有以命相搏之象，若教给我们，怕我们气道尚浅驾驭失当，白白丢了性命。故此，师父想等恰当时机在传授我们。”
黄煌眼睛转了转道：“好嘛，对徒弟还留下一手，我倒不知你们师父是为你们着想，还是有别的目的。以我看，若已临敌，本身就是处于凶险境地，哪怕玉石俱焚，也好过惨遭屠戮，举手投降能换来敌人的怜悯饶命吗？”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林若风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个念头，那世这种事情可是常常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