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跟在身后，却发现萧北寒来到了一处寺庙。
得知萧北寒是来还愿的，魏霓凰也不再躲躲藏藏。
在寺庙之外等着他。
萧北寒看到魏霓凰的第一眼，便知道自己有些事情瞒不住了。
虽然说的那些话不着四六，魏霓凰的心中也有了些猜测。
“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这样做？”
萧北寒涣散的眼神突地聚了一瞬，轻笑着：“这是我与神佛之间的交易，原来这世上，真有神佛。”
用他永生永世不得善终，换她重活一世。
虽有遗憾，所幸都如愿得偿。
万家灯火，繁华红尘。
又有几处风光恒常。
想来这两世听了这么多的万岁。
萧北寒呼吸又重了些，浅笑道：“这世间，哪有人能万岁无恙？”
魏霓凰生怕他向神佛许的愿望代价太大，顿觉喉咙哽咽，问：“你许的什么愿？拿什么换的？”
“一愿山河安定。”
“二愿百姓耕织，年年丰收。”
“三愿我所爱，无忧无恙，岁岁常安。”
……
至于用什么交换的，萧北寒最终只是以笑遮掩了过去。
她去采药，他就跟着，她熬药，他就看着，她吃饭，他就在旁边夹菜。
一日又一日，一夜又一夜。
距离萧北寒退位也已经过了一年之久，国盛民康，又是一个丰收之年。
萧北寒这几日嗜睡的很。
一醒便已响午。
感觉到自己身体到极限的萧北寒抬眸看向外面格外刺眼的阳光，眉头一皱。
本来说好的去花园走一走，这才刚踏出一步，???那魂魄深处都像灼烧般的疼。
很烫。
魏霓凰也看到了外面烈阳当道，注意到了萧北寒的动作，进屋拿了一把伞。
“山河无恙，百姓久安，陛下可否得偿所愿了？”
听魏霓凰这般称呼，萧北寒轻轻一笑，又摇了摇头：“还有一愿……”
萧北寒拉着魏霓凰坐在花丛边，他咳嗽了几声，轻轻的躺她的腿上。
就在这一瞬间，魏霓凰的脸色沉了下来。
熙和暖阳停留在苍白的脸上，眼眸尽显疲惫，魏霓凰最后闭上了眼睛，好似染湿了眼角。
这里很安静。
她试图去掩盖眼眶中滚烫的泪水，可是不管怎么样都是无济于事，喉间哽咽，只能尽力的压住自己的声音，弄得嗓子躁得痛。
一滴泪毫无征兆的就落在了萧北寒的脸颊边，他原先是一愣，后来努力的终于扯动了嘴角。
“阿柒……”
“你猜到了？”
是啊，她猜到了。
难怪他的病怎么医都医不好，难怪每个人诊断出的结果都不同。
这就是，代价？
他看不得魏霓凰委屈伤心的样子，真的好想伸手去替她擦擦泪水，揉揉她又紧蹙的眉心，让她别哭。
但，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他渐渐的感受不到烈日的灼烧之痛，伸出的手也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
魏霓凰慌乱的想去抓，却扑空了。
眼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落下，喉咙里痛得生出了血腥味，她却怎么也哭出声来。
一道星点在空中渐渐暗淡，仿佛带着压抑在心中的伤痛一同在静谧中撕裂了长空。
她好似独自一人如同孤魂野鬼般看了很多年的花开花落，桃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间能够看到，他还在桃花树下眉眼带笑，只是他伸出手去却又再扑空。
“得偿所愿吗……”
何处人家无明月，独留情丝绕心尖。
天泽的京城依然是人声鼎沸，桃花树下的人却早已没入了黄土。
她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着。
抬手捂住双眸，泪水顺着指缝无声的流下。
魏霓凰宁愿她不曾爱过，或许这样还能保全自己。
她好想做到无悲无痛，但她胸口的那颗心在用针扎般一寸比一寸要痛。
就此没入黄土，总好过重活一世看着萧北寒为了自己死在自己面前。
夜色渐浓，月影成双。
魏霓凰抬头望着凄凉的残月。
想通了一件事。
所谓祈愿，不过是等价交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