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四年夏,伴随着夜幕的降临,原本又闷又热的天气开始逐渐有了一丝淡淡的凉意。
云海市一高楼林立的小区内。
“哗啦...哗啦.....”,随着一阵阵水流声洒落地面,陈涛穿着一件宽松的花裤衩和大背心慢悠悠的走出了浴室。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宽松背心下的一道道不知道因为什么遗留下来的疤痕,触目惊心,仿佛在诉说着这个男人背后的故事。
“呼....” 流水的清凉让原本因为炎热而心情烦躁的陈涛长舒了一口气。一边将换洗下来的内裤随手丢进垃圾桶内,一边开口说到:“随我征战多年,也该功成身退了,一路走好,”
刚说完,便听到卧室内响起了,“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痛快...”这首火遍大街小巷的手机铃声。
陈涛一边哼着这首炙手可热的小曲一边向着卧室内走去。
刚进到这空旷的卧室就拿起电还没有充满的手机接听起来。
手机还没有来得及放到耳朵旁边,便听到电话对面的人大声喊到:“涛儿.....老地方赶紧出来,你最爱的烤腰子我都已经点好了,啤酒也已经到位,就等你了,今晚不醉不归。”
陈涛刚准备说话第一个字还没来的急说出口,对面便又说道,“别废话麻溜的,再不抓紧腰子就要凉了,快点,挂了”。
随后电话那头便传来一阵“嘟...嘟....嘟...”的电话忙音。
陈涛顿时一阵无奈,心里想到,我这个兄弟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个火急火燎的性格,因为这个性格吃过多少次亏,还是一点不长教训。随后便是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了一口气。
刚才给陈涛打电话的是徐宽,陈涛的发小,重义气,重感情,为人直爽。也是陈涛的好兄弟,人如其名从小身宽体胖,性格很莽,对,是莽村的莽,和陈涛一起光着屁股长大。
与徐宽不同的是,陈涛小时候体型偏瘦小,性格稳重,充满活力和自信,立志想成为一名军人。于是从小就喜欢读与兵法有关的书籍和研究谋略钻研军事,像《孙子兵法》,《吴子兵法》等,对这类书籍的见解都颇深。
更是从小就以韩信,张良,诸葛亮等谋略家军事家为榜样,立志要成为他们这样的人,青史留名。
因为这个的缘故陈涛去军校之前就心思缜密,能见微知著。
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不打无把握之仗,要打就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由于陈涛和徐宽两家父母年轻的时候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两人便从小就在一起打闹,更是在打闹中一起成长。小时候两人就是他们当地村里出了名的捣蛋鬼,惹事精,无恶不作,十里八乡的人说起来都是直摇头。
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两人跑到离家很远的深山里玩,一直到太阳快下山,才开始往家赶。
徐宽一边用脚踢着林子里面的碎石和枯树枝,一边对陈涛说:“这深山老林,要是有人一不小心滑倒,磕到这些碎石和树枝上,岂不是要暴尸荒野”。
陈涛答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不过你还真别说,这个地方来的人又少,碎石又这么多,真有人一个不小心滑倒磕到上面,还真有可能和你说的一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有人发现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成了肥料了”。
随后陈涛便又说道:“天不早了,我们抓紧往家走吧,再不回去天黑了,饭没的吃还要挨一顿胖揍”。
说罢便将手里攥着的石头用力的扔了出去。
说来也巧徐宽顺着陈涛扔不出去石头的方向无意中看到面前树上有个枯树枝堆积起来的鸟窝,差不多有五六米的高度。
徐宽二话不说就要上树,这熟练的动作一看就是老手。
陈涛一看便一把扯住徐宽说到:“你要干啥,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去掏鸟窝,再说就你这体格子,这缸口粗的树你能上的去吗?猪上去你都不一定上去,还是换我来吧,有鸟的话我们就带回去养着,说罢便起身打算上去看一下”。
走到树下陈涛用胳膊紧紧的环抱着树干,两只腿夹着树,随后用双脚踩着树上的纹路和一些枝杈,一点一点的向上爬去,还没等徐宽反应过来就已经到达鸟窝的地方。
刚打算要伸手去扒鸟窝看一下,这时便听到徐宽大声说到:“涛.....刚才你说啥?猪上去我都上不去”,随后便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此时挂在树上的陈涛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问题,望着树下哈哈大笑的徐宽也忍不住的跟着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不要紧,环抱着树的双手便下意识的松了开来,踩着树的双脚也一滑,重心便往后倒去,人也跟着向后摔去。
而正在树下面看着的的徐宽心里顿时一惊,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冷汗更是直冲脑门,本能的就向着陈涛掉落的地方跑去,伸手就要去接住急速下落的陈涛。
这样的高度即使成年的大人都不一定能接的住,何况是一个才十多岁的孩子。
由于惯性的冲击,陈涛和徐宽两人在接触的一瞬之间两人便向面前树下的地方摔去,而树下正是碎石和枯树枝最多的地方。
在陈涛即将跌落地上的时候徐宽便用眼睛的余光中隐约看到树下枯叶中隐藏的一块块碎石。
来不及反应的徐宽,本能的就想用胳膊去保护住陈涛的头部,随后因为这个仓促的动作使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中心不稳,身体的一侧便重重的撞到了树上,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直冲大脑。
环抱着陈涛头的两只胳膊和双手也因为撞击和疼痛有了一丝松动。
而就在这一瞬之间,反应过来的徐宽想在再次去保护陈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陈涛的头已经重重的摔在了碎石之上。
陈涛闷哼了一声便不省人事,昏迷了过去,鲜红的血液顺着一块块碎石也流到了地面上。
看着这触目惊心景象,徐宽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半跪在陈涛身体前面,用力环抱住陈涛将他靠在自己的身上,随后气愤的将树叶下面的罪魁祸首用力的用手扫开,陈涛头部还在流淌着的血便顺着徐宽的身体开始染红胸前的衣服。
徐宽见状焦急的一遍遍喊着陈涛的名字:“涛...涛...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松手的,都怪我....都怪我...你快醒醒...”。
边说边晃动着陈涛的身体想唤醒已经不省人事的陈涛,看着陈涛一直没有回应双眼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徐宽看着唤不醒的陈涛接着就想要将他抱起来,想要抱着他将他带出这荒无人烟的山林,奈何身体的疼痛和因为害怕打颤的双腿已经无力支撑,刚走了几步便又跪倒了下来。
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徐宽害怕再次伤害到陈涛,便将陈涛放在附着了一层枯叶的地面上,随后将上衣脱下用力撕开包裹在了陈涛的头上,然后用剩余的衣服垫在了陈涛的头下想止住还在流淌的鲜血。
眼看鲜血还在流淌随后便眼泪直流的说到:“涛....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等我....等我....”。
说完就急速的跑了出去,路上每跑一步徐宽的身体就感觉犹如刀扎一次,此刻的徐宽顾不上自己身体的疼痛,心想自己每跑快一秒陈涛的危险就会下降一些,于是又加速了起来。
刚气喘吁吁跑到马路上就看到一个大叔拿着一些农忙的工具往前面的村子慢悠悠的走去,徐宽仿佛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疯狂的向大叔喊着救命,随后急匆匆的就跑到了大叔的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大声说到:“叔,快救救我朋友,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大叔一看徐宽被鲜血染红的衣服便知道事情可能很严重,急忙的说道:“快点带路,边说边用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这时刚跑下来的徐宽明显的就有点体力不支,大叔也没有太留意,以为是在山里来回的跑累了,便也没有当回事,随后急忙的跟着徐宽往山里赶去。
庆幸的是出事的地方不是很远,到了之后大叔便快步上前看了一下躺在树下陈涛的情况,发现陈涛已经昏迷,头部还在流血,随后又重新给陈涛做了包扎,防止失血过多。
做完这一切大叔便回头打算问一下徐宽发生了什么事情,话还没有说出口便看到一旁的徐宽已经倒在地上。
大叔急忙上前查看起来徐宽的情况,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异常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是胸前衣服上的血有点格格不入,随即就用手掀起了徐宽的衣服,这一看大叔瞬间睁大了双眼,一根枯树枝赫然插在徐宽一侧的肚子上。
而这一截枯树枝正是徐宽为了接住陈涛,身体重心不稳撞向树的时候刺进肚子里面去的,一直到现在徐宽愣是一声没吭。
大叔不由的佩服起了眼前的这个孩子,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忍受着疼痛一步步跑下山去求救,又一路带着人上山的。
由于树枝已经刺得太深,大叔不敢过度挪动徐宽,只是将徐宽身下垫了一些衣服,好在伤口上枯树枝的缘故并没有留太多的血,而这时救护车也已经响着警笛声到了山下。
没有过多的耽误大叔便和医院的救护人员将陈涛和徐宽两人抬上了救护车一起前往云海市中心医院救治。
一个周后.....
“医生,医生....”。陈涛的父母焦急的大声喊道。
紧接着两个医生慌忙的走了进来,看着已经睁开双眼的陈涛,便急忙上去做了一个简易的检查,又轻声的问了几个问题。
便和一旁陈涛的父母说:“现在没有什么问题了,幸亏送来的及时,通过开颅手术血肿已经清除,也不会有什么并发症,要是送来的再晚的话就不好说了,这段时间让孩子多静养”。
医生说完便离开了,医生的话也让陈涛父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刚醒来的陈涛目光环绕了一下四周的情况,随后缓慢的开口说道:“爸妈,我不是和徐宽在树林里玩吗?怎么躺在这里”,说完刚动了一下身体就感觉头部一阵疼痛袭来。
陈涛的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疼的说到:“你还说呢,我也是听送你来的那个大叔和前两天刚醒来的徐宽那里得知,你们两个不省心的孩子一个从树上掉下来脑袋磕在石头上面昏迷不醒,一个为了接住你撞到树上,肚子里面插入了一根枯树枝,为了找人救你愣是山上山下跑了一个来回。
送你们来的那个大叔说,来回的路上都能看到滴落在树叶上的血迹。
陈涛随着父母的话,也慢慢的回想了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随后焦急的问道:”徐宽现在怎么样了”。
“徐宽失血过多,送来得到时候脸色惨白,幸亏血库有血源,再加徐宽那孩子体格好,动了手术将树枝取了出来,现在已经恢复的不错了,昨天他和他爸妈还推着轮椅来看过你。
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可要好好的去感谢一下徐宽和送你来的那个大叔,要不是他们及时的救你,你.....”。陈涛的母亲话还没说完心疼的泪水又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涛看着因为自己担心难过的母亲,和站在一旁双眼发红的父亲,鼻子一酸的说到:“对不起爸妈!”。
说完再也控制不住双眼的泪水。
半年后.....
陈涛和徐宽站在云海市车站前。
“行了别送了,就送到这里吧”,陈涛说道。
徐宽心情低落的回应道,“你要出去当兵了,我过段时间也要南山市的武术学校上学去了,短时间内想再见面就难了”。
一边说一边就要上去抱住陈涛,陈涛见状急忙侧身躲开说到:“现在信息时代,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别整的这么肉麻”。
随即又转身对旁边的父母说到:“爸妈,那我走了,你们要保重身体,等我混好了回来孝敬你们”。
为了不让他们看到自己即将掉落的眼泪,陈涛不等他们说话就快速的转过了头往车站里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背对着徐宽大声说到:“好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说完便紧握着口袋里面被血染后的半截枯树枝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