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张晨阳在三子那里喝完了豆浆，我们的话题还没结束。我提议：“咱们去喝杯咖啡吧，让我也有机会体验一下雅致。”张晨阳同意了。我们凑齐了身上的钱，换了两杯那苦涩的东西。喝着咖啡，我脸都苦了，但随后变得兴奋起来，开始胡扯乱谈。
“李胖子，”张晨阳微笑着打断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支吾了一会儿，才羞涩地说：“我看了报纸，觉得你很厉害，为我们大院里的人都争取到了高额补偿，谢谢你。”
“哦，这没什么，”张晨阳模仿我的口头禅，眨眨眼，然后又自嘲地笑了，“其实你不知道，我在公司的最后一战，竟然为自己找到了新的机会。”
“啊？你要进证监会了？”我惊讶地问。
他苦笑了一下：“还没决定是留在总部还是去地方派出机构。本来我想去地方，但现在……”
他的目光飘向远方：“如果继续和娜姐玩下去，我肯定走不了。”
“那就别走了，”我笑着说，“你可别放水啊。”
“哈哈，李胖子，我不放水，你就不觉得吃亏吗？”
“这得看情况，张晨阳。人家说事业得意，其他方面就可能失意。你手里的牌再好，也不一定能赢。”我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没底。
张晨阳大笑起来：“好，好。”
他揉了揉眉毛：“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会告诉你。但我没打算让你。”
我心里一动，但还是放弃了：“不用了，我自己摸索就行。你要都告诉我了，就没挑战性了。”
“真有自信？”张晨阳眯起眼睛。
“当然。”我开始吹嘘，“我是谁啊，要么不出手，出手就不留活口。我发现自己真是那种抽到同归于尽的人。”
“呵呵，好。那你这么有自信就再好不过了。”张晨阳的笑容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我最近要忙换工作的事，这段时间你可以先利用……”
“张晨阳……”我喊了起来。
“别紧张，”他打断我，“娜姐的规矩是不放水，但没说不能让你半子。你有你的自信，我也有我的自信，我已经走了先着了。”
车子擦得锃亮，玻璃透明得像不存在一样。我坐进去，调整好位置，启动了车。在喧嚣的城市中行驶，我感到自己与这个繁华的世界紧密相连，无法离开，哪怕是片刻。
我发誓，我会尽我所能地守住最后一点坚持。即使只是和你在一个城市里，同呼吸，共存亡。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得不可开交。
出车，给防空洞的兄弟们送饭，再出车，练习打鼓，晚上还得把他们一一送回家。有时太晚，直接就在那里过夜了。时常熬夜到天亮，和阿达他们一起出来，打个哈欠，开始新的一天。这种地狱式的训练让我变得更加沉稳。因为内心仿佛藏着一个油田，随时都可能爆发，我必须小心翼翼，防止任何可能引发爆炸的火种。
所以，当小安拿着调查表的统计结果走进来时，大家都抢着看，只有我静静地缩在角落里，没有去凑热闹。我只瞥了一眼，看到娜姐失望地摇头，抱怨说这些调查表都是垃圾，没有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小安清了清嗓子，笑着说：“娜姐，你也不想想，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来找乐子的。你说的那种金子，也不是说没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娜姐一看就跳了起来，兴奋地问：“好小子，你从哪弄来的？”
众人又都放下手中的事，跑过去看。我继续打鼓，小北在旁边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李胖子，你这样真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我问。
“不知道名字。就是很久以前，我和阿蒙混在一起的时候，有次他的一个朋友过来说想学。那哥们是个天才，我以后再也没遇到过，所以印象很深。他虽然不会打鼓，但他摸鼓和槌的那种感觉，表情，和你现在很像。”
“我这样是什么样？”我粗声粗气地问。
“你这样……”小北咧嘴笑了，“就像半年没上过大号，好像快要被屎憋死的样子。”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娜姐就走过来了，递给我一张纸：“你看看。”
我最喜欢的三种追求方式？我没被人追过，不知道。小北凑过来，在我手上轻轻读出来。我其实没太在意这个，我眼睛里看到的是被调查人名字那一栏里写着的三个大字：林浩。
娜姐很高兴：“这说明这小子其实也有点意思。赛虎，上！”
阿蒙忍不住说：“你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我在小北背上拍了一下，心想，说得好，兄弟，你太诚实了，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你懂什么！”娜姐瞪眼，“小安，你过来，解释解释。”
小安笑嘻嘻地说：“我们不就是按照娜姐的意思，给那个人寄了免费招待券吗？然后就像守株待兔一样等着他自己来。这位自从那天来了之后，每个周末都要跑到楼上订一个包厢，也不唱歌，就听歌喝酒，买醉到天亮。我跟着他，把地址都抄下来了。”
“你们？”娜姐问。
“我和阿达啊。”小安笑嘻嘻地说，“不瞒你们说，我们俩也打了个赌……阿达，你拉我干嘛？有什么呀，你不就押了陈号吗？娜姐和炮哥又不会吃了你。嘿嘿嘿。我押了炮号了，炮哥，你可别给我丢脸啊。”
每个周末？我跳起来：“今天星期几？”
“星期五啊！”大家都笑喊。
我扔下鼓槌，撒腿就跑。
背后传来娜姐的声音：“你们俩背着我赌博？还有你阿达，我这段时间没去欢场点卯，你们就敢这样？”
小安委屈地说：“那我不也得观察观察他是为了谁来的吗？要是为了陈号来的，那不就变成我帮阿达忙了吗？”
小安也跟着我跑了出去。上了车，一个急转弯，划出个大半圆，一踩油门就冲上了大路。小安一边扣安全带一边乐：“好！这竞技状态，已经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