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卿刚刚走到半路，就遇见了陈福。
他疑惑地喊住他问道：“陈福，你不是已经走很久了吗，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陈福做礼道：“太尉，老奴刚才送陛下去了沐浴池沐浴，他让老奴先行离开了。”
李衍卿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心想这路途苏颂应该也已经洗完了：“那我去沐浴池找陛下。”
陈福“哎”了一声，正想说苏颂提前有叮嘱任何人都别去，但想到李衍卿可能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苏颂好像也挺喜欢这样，于是没在说什么。
李衍卿刚刚走到沐浴池门口，就闻到一股香气。不同于苏颂本身的香味，而是一种让人静心放松的沉香。
他不知道苏颂洗完没有，正犹豫要不要推开帘子走进去，就听见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李衍卿心道他应该是起身了，于是等了五分钟后推开帘子喊道：“陛下……”
这一看，两人均是一愣。
苏颂正刚刚起身，什么都没穿，长发披散至腰际背对着李衍卿，细白修长的双腿上还有几滴未擦干的水滴正顺着缓缓往下落。
苏颂转过头，嘴唇颤了颤，道了一句“大胆”，不过声音只是颤着，微不可闻。
“陛下，我……”苏颂一向动作麻利，李衍卿没料到他衣服还未穿，看着这副场景红了脸，心想可能是今天水温适宜，所以他多泡了会。
衣架在门边，苏颂如果要穿衣服，那就得转过身和李衍卿赤裸相见。
他咬住嘴唇等着李衍卿出门，但不知道李衍卿是彻底没反应过来还是压根不想离开，愣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两人僵持了十几秒，苏颂冷得有点发抖，但又不想让他出去，被长发遮住的耳垂微微泛红。
李衍卿看着苏颂在发抖，这才如梦初醒般拿过衣架上的衣物，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突然席卷来的温度让苏颂安心了不少，但他还是“哼”了一声道：“放肆！”
这个蠢货，明明直接走出去就好，非要过来，这不是把情况越弄越糟吗！
苏颂正要扯过衣服穿上，李衍卿就松了手拿起白色里衣道：“臣替陛下更衣。”
过近的距离使得苏颂呼吸一乱，再加上压根没有衣物遮挡的皮肤被李衍卿偶尔覆上来的手轻轻触碰，苏颂只感觉血液流动都加速了，由此带来的皮肤变红就更加明显。
苏颂本来就白，李衍卿清晰地看到这肤色变化，也不由得屏住呼吸开始浮想翩翩。
他不会……真的对自己也是……喜欢的吧？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就再也收不住，李衍卿直摇头，不知过了多久才替苏颂穿上了衣服。
上半身是没问题了，但……
苏颂咳了一声，伸出右手捂住李衍卿的眼睛道：“朕要穿裤子了，你别看，无礼。”
李衍卿乖乖点头闭眼，睫毛滑过苏颂的手心，挠得他的心也跟着痒。
“陛下，闭好了。”
苏颂拿开手看着李衍卿的脸，低低地笑了一声，莫名地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小狗，说了一句：“真乖。”
苏颂的声音很小，他以为李衍卿没听见然后径直走过，实则他听得一清二楚。
这宠溺的语气，苏颂真的会这样吗？李衍卿虽然疑惑，但也无法否认他确实喜欢，喜欢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苏颂穿好后，看见李衍卿还是那个样子站着，走过去无奈道：“朕只是让你闭眼，没让你一动不动啊。”
李衍卿“哦”了一声转过身来，“陛下穿好了吗？”
苏颂点头道穿好了，李衍卿才睁开眼看着他。
苏颂的头发还披散着，因为洗了澡所以脸上难掩红晕，看起来勾人极了。
苏颂被他看得不自在，转身道：“走了，干嘛一直看。”
李衍卿快步跟上，笑笑道：“陛下，你真好看。”
苏颂偏过头看着他，又想起李衍卿刚才相当于已经看过了他半个身子，回头道了一句“放肆”，却跟撒娇似的，毫无攻击力。
李衍卿跟在苏颂后面，却见他不回宜徳宫，问道：“陛下，天色已晚，为何不回宜徳宫休息？”
苏颂没回答，反而问道：“陈福说你今晚要来宜徳宫，对吗？”
李衍卿点头：“臣本来是要去的，但半路知晓陛下来了沐浴池，于是就来了。”
苏颂“哦”了一声，“那你还要在那，呃，”苏颂想不到用什么话表述，只好道，“保护我吗？”
怎么感觉越说越怪……苏颂在心里后悔，还不如直接问要不要在那睡呢。
李衍卿挑了挑眉，用听起来漫不经心的口吻道：“我不是只有昨天没去吗？陛下想我了吗？”
苏颂正要反驳才没有，就又和李衍卿对视。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如此暧昧。
苏颂心中如闷雷作响，偏过头捏了捏衣角道：“朕只是不知为何最近噩梦不断，有你在会睡得安心一点。”
如果是借着别人才能得到爱，那就在他消失之前，多珍惜一点。
能多待一秒，都是幸运。
李衍卿看了苏颂几秒，轻声道：“好，我陪着陛下，这种利用我很愿意。”
苏颂心里一痛，低着头往前走，李衍卿也不再说话。
天色已经越来越晚，但苏颂却依旧不想回去。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池塘，拉着李衍卿道：“我们去池边看看鱼怎么样？”
李衍卿点头，去一边取来灯盏，跟在苏颂身边。
池塘里的鱼在水中游弋，不断往绿色水草里穿梭。这一幕突然让苏颂想起他穿过来的最后一刻是在海里潜水，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一把抓住李衍卿的手，感受到温度后才慢慢缓了些情绪。
李衍卿感受到了他的慌乱，回握住苏颂的手道：“怎么了？陛下？”
苏颂摇摇头，却又问道：“李衍卿，你在什么时候最爱我？”
李衍卿一愣，看着苏颂的侧脸，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仔细回想起来—
是那天苏颂来牢里看他吗？是苏颂同意他不成亲吗？是苏颂吻他的时候吗？是他突然问他疼不疼的时候吗？
……
他自己也不明白。
如果他之前对苏颂的感情，是基于感激、君臣之间的敬佩之上、模糊的爱慕甚至求而不得的执念……那他肯定他现在爱惨了他。
李衍卿看着苏颂有些颤动的眼睛，拉起他的手亲了亲，灯盏的光映在他眼里微微闪烁，他轻声道：“陛下，我现在最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