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离开,会议室压力骤减。
产品部总监让人重新上了咖啡,客气和辛逸沟通......
一切在和谐的气氛下进行,很顺利,权氏有他的坚持,但与与业内传闻挑剔不相符。
带着回馈的问题,辛逸一行当晚返海城。全员头等舱,由权氏提供。几个同事就此津津乐道,不免说到辛逸。
“组长,跟你出差的待遇太好了,以后我就跟着你了。”小米眼透八卦精光,好在懂分寸。
“你一个小丫头,组长可看不上你。”
“那是,权总在组长面前还不是......”
辛逸摘掉眼罩,无奈打断:“跟着我,也可能面临更糟的状况。”他最怕如此,飞行平稳之后他就戴眼罩睡觉,可惜还是避无可避。
几人互望,小米口快:“不管什么境遇,我都跟着组长。”另几人就很意外,这话可不像职场新人的说辞,看小米的眼神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辛逸无奈:“我就是个组长,也在学习,你们是专业出身,千万别。”
说完,又躺回去,摆明不再参与。
自陈阳离开,没有哪个同事和他说笑,主要他性子冷,别人也没陈阳脸皮厚。
蒙着眼的辛逸是暗松一口气的,权烨霖没来送机,否则他真要当场发飙。这个策划案,做得好别人不会认同,反会以他和权烨霖的关系说事。
况且现在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广告案一旦投放市场,反应不尽如人意,他就是卖弄姿色,靠手段换取机会。
还会有更难听的说辞。
他不愿去想。
这样一趟来去接待规格超高的行程,在公司内迅速传开。办公室里开始有传言,辛逸不理会,心思都放在策划案后期上。
广告部就策划案推选三个朝气正面的男明星,辛逸看到楚谨言信息时,没敢相信。确定后才知道,他已是顶流男艺人。
上一次见楚谨言是在医院,那时他还很稚嫩。眼下造型完美、胸肌撑得很满,一身西装成熟英俊,符合女孩子追星标准。
“辛组长认识?”
权氏未就这款SUV敲定代言人,权烨霖又将选定广告角色权予他,广告部自然要征询他的意见。
“背调做了吗?”
艺人背景很重要。他和楚谨言的交情是一方面,艺人形象对产品的影响更重要。这是权烨霖高端汽车产业的过渡项目,他很重视。不管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他仍希望这个项目可以获得好的口碑,获得市场认可。
“这是全部背调资料。”
辛逸翻开翻看,这里边很多资料属经纪公司手笔。签艺人之初,全方位询问艺人、包括想不到的细节、指导艺人避免曝光黑料。再给制定人设,让艺人按人设造型、宣传等等。
因此很多资料不具备参考性。
辛逸看的很细,将存疑部分做了标记,并指出欠缺部分。
其实他不会单方面定人。以权烨霖的性格,楚谨言不会入他的眼。但负责的是他,他就要给人公平的机会。另外两位也同等对待。
这一天的部门经理会议,辛逸作为项目组长列席。
他到的早,去洗手间听到“公司实际大老板是权烨霖......”这样的实情。至于他采用什么商业手段控股公司这些,辛逸过耳即忘。当时脑子一片混乱,当初他被录取,淘汰比他学历高、经验足的应聘者,继而马上签劳动合同的快速过程,不过权烨霖略施手腕。
他做的隐蔽,又大费周章。
这一刻,辛逸的怒火冲到顶点。
说给他机会,再强调没有心机手段,那这些又是什么!
会议中,他盯着坐在显著位置、平易近人的老板,视线很久没有挪开,好在无需发言,全程他都处在气愤之中。
他叹自己的无奈、悲曾经的沾沾自喜。
会议结束、人散尽,辛逸走进安全通道,找到那个未标注的电话,拨过去。
那边接的很快,惊喜的声音传过来,辛逸兜头扔过去一句:“权烨霖,公司是你的?”
没想到辛逸这么快知晓,权烨霖停顿一下组织语言,解释:“我是在你录取之后知道的......”
“我很好骗是吗?”
权烨霖公开叹口气,“辛逸,我承认恰巧碰到你面试,是我让人留下你签合同,但你听我解释.......”
辛逸掐断电话。不需要他的解释。
他心情很复杂,无法冷静。工作得来的一点成就感,一寸一寸开始瓦解。
权烨霖是在一个重要会议上接辛逸电话,就那么众目睽睽,未说出口的解释,掐断的通话,其深意不亚于正在讨论的一桩生意。
会议暂时中断,权烨霖神色冷肃,在场的尽量减少存在感。待大老板出去,隐蔽的议论声才小范围起来。
回到工位,辛逸脸色明显不好,整理完桌案资料、保存文件以后,他直接去人力资源部询问终止合同、辞职事宜。被告知需赔偿一笔数额巨大的违约金,他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终究跳不出权烨霖的掌控!
他想要他的时候,他就得在。他想玩追逐的游戏,他就得配合。
他上电梯到楼下,几个深呼吸,冰冷的空气被带进肺里,接近崩溃的情绪才渐渐稳定。
他问过辞职问题的第一时间,权烨霖便得到汇报。按他的指示,人力部门给予冻结辛逸任何辞职行为,权限上交至总公司,并被要求绝对保密。
而权烨霖扔下重大生意,快速定了航班飞海城。
辛逸没打招呼、没请假、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此时他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靠着沙发,坐在地上,身边几只空酒瓶。借酒消愁他只干过一次,那次倒掉的酒比喝下去的多。重新起开一听,猛灌几口,引起阵阵呛咳,呛到流泪。
之后越流越多。
尝到咸涩的味道。
想重新开始,就这么难!
灰沉夜幕压下来,沉重得无法喘息。
辛逸将脸深埋靠枕中,压抑地哭......
雪,在半夜里飘起来。
辛逸抱着靠枕,窝在沙发和桌子之间睡着。
敲门声来自后半夜里,持续时间不长。
之后,又有电话接通音, 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辛逸被吵醒。从身下抽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一串数字未标记,但他记得。
是权烨霖。
按掉。关机。连着敲门声也没了。
接下来,他在浑浑噩噩的梦境里反复穿梭,全是灰暗画面,压得他一个翻身,桌上的东西碰掉将他砸醒。
环顾一眼身边,揉了揉太阳穴,已经早餐。起身收拾,开门将垃圾放到门外的瞬间,他就看见对面站着一个人。
准确说,靠着墙壁。
昂贵的大衣角上蹭有灰尘,脚边有一只瓦楞纸箱,密封着。
权烨霖看他准备扔掉的垃圾袋,知他罕见地喝了酒。没说什么,抱起纸箱递过去。
辛逸缓缓站直,猩红的目光眼见着提防他。不由得,他退后一步,“小逸,别为难自己,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
空泛。不具有信服力。
辛逸不加掩饰,鄙夷一瞥,推开纸箱关门。
“等一下,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你看一眼,只看一眼。”权烨霖急切拆开封条,打开四面,奉送到辛逸跟前,说:“这些是我送你的礼物,生日的、节日的,单纯想送你的时候的。很少一部分买的成品,其他的是我做的。”
“样子很一般,但胜在心思。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一个。如果都不喜欢也没关系。”
不得不说,权烨霖做的陶制品很有点意思了。从最初需要人接手大部分,到能拿得出手,用多少时间,他没计算过。
辛逸的目光一一从这些谈不上精致的陶艺品上掠过,说完全不感动是骗人的。起码,昨晚那种被愚弄、操控的感觉没了一半。但不说明他不生气。
可能怕辛逸不原谅他的隐瞒,权烨霖又改口,“小逸,我做这么多不是要套住你,而是想让你给我画地为牢。”
辛逸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这样身形挺拔的男人抱着东西,为方便他挑选,略微躬着的上身。脸上有疲惫,更多期待的神色。
一时间,他怔在这里。
权烨霖就有点兴奋,拿起接近天蓝颜色的少数民族版造型人物,简单讲述他花费一整天加半个晚上,却没说时间是他两晚没睡赶出来的。
“你走吧。”
相信昨晚权烨霖站在这里,辛逸会咬人、会动手。现在只有冷淡。
“辛逸,给我个重新追你的机会。”
接下来,双方几秒的沉默,对望的视线里有不同的东西。
“说起来你不会相信,第一次看见你,是你跑得匆忙,撞到我车上又跑掉。后面偶然再见到你,才知道你是亟待出道的艺人,跳那段舞蹈时,我就对你动心了。”
“后面是我不知道怎么处理,用不正当的手段和时间,迫你屈从......”
权烨霖说的很慢,是他不曾与人谈及的、隐晦的行为。
他想让辛逸了解他的心迹变化、愧疚和歉意,还有他学着用感情去争取的决定。
他说了很多。在这样一个接近上班时间的早上,很快楼上有邻居经过,权烨霖高大的身形在狭小的走廊很占据空间。
“你走吧。”
“辛逸......”
“挡路了,走吧。”
权烨霖不甘心,又不敢再提要求。看一眼辛逸,“你把这个收下。”陶艺品塞进辛逸手里,箱子放到辛逸门外,“随你处置。”
他的话音没落,下边传上来一个大咧咧男声,和楼下说完话,转上来就嚷,“辛逸,我回来啦!”
之后,几个快步上来,拉开半扶的房门,才看到站在对面的权烨霖,“这谁啊?火车坐的我浑身难受,我要睡觉,关门!”
陈阳打着哈欠,已然越过辛逸,往里面走去 ,被权烨霖一把拉住, “你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