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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看书 > 其他 > 韦庄围庄 > 第40章 食堂与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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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位老者,同时也是党泰的数学老师,当然他也做过党泰一年的班主任,他是一个性格古怪的老头,认死理。

党泰把杨大从踅面店拽出来之后在街道上踱着。杨大说,我饿了,我要吃好吃的。党泰说,你刚才不是才吃了吗?杨大说,我刚吃了两口就被你扽出来了呀。党泰说,那你现在想吃啥?杨大说,你猜?党泰说,你猜我猜不猜?杨大说,你猜我猜你猜不猜?党泰说,我不猜。杨大说,你不猜就滚。党泰说,我猜你想吃甜的?杨大说,不对,我今天不想吃甜的。党泰说,那你今天想吃啥?杨大说,我今天想吃辣的。党泰说,酸儿辣女吗?杨大说,那你听听是儿子还是闺女。杨大把党泰的头拉到自己肚子上说。党泰说,有个屁孩子,我还没有耕地呢。杨大说,你也知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想吃张胖子做的臭豆腐夹馍,他家的臭豆腐夹馍超级辣,也让人欲罢不能,越辣越想吃,越辣越香。党泰说,我上哪里给你找张胖子去,而且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呀!杨大说,唉,我也就是说说嘛,记得我上高中时,晚上下了晚自习之后出学校门回家,澄中门口,张胖子总是在黑暗的街道上开着不太亮的灯,那微弱的灯光下就是他的小摊。他的臭豆腐和别人不一样。党泰说,那有啥不一样的,还不都是臭豆腐嘛?杨大说,就是不一样嘛。党泰说,那究竟有啥不一样的?杨大说,张胖子的臭豆腐名字叫臭豆腐,其实他用的都是不臭的油炸白豆腐。我还问过他,你为啥不用那种黑色的臭豆腐呢?他告诉我说,他之前也卖的是黑豆腐,但是没有人买,他们感觉那黑豆腐不太令人放心,所以销量也不太好,自己就改成全是白豆腐了。七七说,一个油炸豆腐能有什么说道呢?杨大说,你是没吃过,张胖子做的臭豆腐超级好吃,他将那白豆腐放进油锅里炸了,等炸得金黄酥脆了用笊篱捞出来,控干油,然后用剪刀把豆腐的肚子剪开,盛在小纸碗里,然后抄起勺子舀一大勺子浇头,那浇头也是他自己熬的,具体是用什么熬的,他说是商业机密,我也就没有多问。党泰说,那你具体说说,那是一种什么东西,什么状态?杨大说,那浇头黏糊糊的,肯定是用了淀粉。党泰说,哦,淀粉勾的芡,什么味道呢?杨大说,入口很香,应该放了胡椒粉,然后就是辣,是一种能把人脑袋瓜辣出汗的辣,然后回味有点甜,应该放了一些糖,而且我感觉他应该放了很多味精,因为没有肉,他只能用味精把鲜味带出来。党泰说,他只买臭豆腐夹馍吗?杨大说,不是,他还带着烤面筋。就这两个产品,我觉得他做到了极致,但是只有那一种浇头,豆腐也使,面筋也使,他做的口味很辣,所以人们几乎买他的豆腐和面筋都夹馍,白嘴吃的人很少。党泰说,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种商业手段,夹馍更贵些嘛。杨大说,可能吧。你都没有一种上学时喜欢的美食吗?党泰说,我上学时钟爱吃学校食堂的一种夹馍。土豆片夹馍。杨大说,那有啥稀奇的,听起来很普通嘛。党泰说,不一样,灶房把土豆切得很薄,然后下油锅炸了,把土豆片炸的很酥脆,捞起来夹到馍里,再撒些孜然椒盐,咬一口很香。杨大说,其实那会儿学校门口的美食真的很香,我记得澄中门口那时有很多小车美食,有狼牙土豆,各种夹馍,还有卖喝的的,什么芦荟甜水,什么藕粉呀,让我记得最清楚的除了张胖子,还有一个河南大妈,她自己打的烧饼,她通常早上出摊,大大的发面烧饼里夹上煮的黄豆,榨菜,自己做的凉拌的土豆丝,一大堆海带丝,很丰富,然后再买一杯胖女人的芦荟甜水,被馍噎着了喝一大口,很舒服。那个卖藕粉的大爷,架子车上放一个龙头的大铜壶,那铜壶估计能倒进去两桶水。党泰说,那铜壶是干啥用的?杨大说,大铜壶里放着热水,买藕粉的来了,大爷先给塑料杯子里用勺子舀几勺白色的藕粉,然后一只手按住大铜壶的龙头位置将热水顺着龙口处流出来,流在塑料杯子里,大爷用一个卖奶茶的那种长的不锈钢一头是叉子,一头是勺子的搅拌器,把塑料杯子里的藕粉搅拌均匀,等热水加到藕粉里,藕粉开始变得晶莹剔透。大爷手底下忙活着,嘴上还说着,问你还要加什么料?党泰说,那都有什么料?杨大说,大爷跟前有一个木头盒子,敞口的那种,上面摆了很多坚果碎和山楂糕切的颗粒。你如果都吃的话,大爷就用搅拌器的勺子那头给你把那些小料都舀一些,用粗的塑料管吸进嘴里,能吃到有花生碎,熟芝麻,山楂糕碎,很多东西一起在嘴里开会,越嚼越香。学校门口还有一对夫妻,他俩的小车是那种半封闭的,样子像一个大面包似的,面包旁边开口,学生们凑在大面包下面等着被投喂,夫妻俩站得老高俯视着学生们,他们俩有点不太注意卫生,头发也不梳,手指甲里还有泥垢,但是我就是不明白他俩的生意咋那么好呢?党泰说,他俩是卖什么的?杨大说,白馒头夹土豆丝。党泰说,很普通嘛。杨大说,其实我也好奇,就买来吃过。党泰说,味道咋样?杨大说,土豆丝是凉拌的没有味道,但是最后他会给馍上面撒一些像方便面调料类似的东西。党泰说,他可能就是全靠最后那一捏调料提味的。杨大说,可能就是吧。哦,对了,他给馍里创造性的夹了锅巴,给柔软的馒头和土豆丝增加了酥脆的口感。党泰说,那可能就是这一点用心,也成了他们的买点吧。杨大说,对,一窍不通,少挣几百,一窍通了,人家不要了。党泰笑着说,你说话咋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杨大说,可能跟我妈妈学的吧,毕竟我每天都围着她转。党泰说,你们学校门口每天那么多摆摊的,不影响学生放学吗?杨大说,咋不影响,每天放学后,学校门口都是人挤人,半天都走不出去,简直能挤死老汉踏死娃。党泰说,那你们学校不管吗?杨大说,咋不管,澄中那时盖了新食堂,校领导们看到学校门口那些摆摊的生意很好,就眼红了,再加上确实也影响门口的交通,就把他们全部诏安了。党泰说,全部都诏安了吗?杨大说,也不是全部诏安了。党泰说,那是咋?杨大说,只是把几家卖的好,受孩子们欢迎的摊位请进了学校食堂。学校给他们一家安排一个窗口,鼓励孩子们在学校吃。而且让孩子们都办理校园卡,吃饭刷校园卡。党泰说,后来呢?杨大说,后来肯定干不下去了呀。党泰说,怎么说?杨大说,住校的学生去食堂吃饭确实方便了,但是很大一部分学生是走读呀,放了学需要回家去,就顾不上去食堂买饭了。党泰说,诏安就没有带来什么好处吗?杨大说,确实是学校门口清净了,放学不会再拥挤了,但是被诏安的那些商贩不乐意了。党泰说,为什不乐意了?杨大说,一是学校食堂有时间限制,本来他们在街道上可以卖一整天,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间回去,更加自由一些,自从搬到学校食堂后,他们的时间被限制了,你想呀,他们都是些跟城管斗智斗勇的刺头,能活到现在肯定都是披荆斩棘过来的,自由惯了,谁能把他们管住呀。党泰说,二一个呢?杨大说,再有就是在学校吃饭的人根本就不多呀,他们没有生意做,他们肯定不乐意呀。党泰说,学校不是还有老师嘛?杨大说,老师能有几个人,而且食堂有专门给老师做饭的灶,价格很便宜,老师也不傻,能放着便宜不占去吃贵的饭嘛?党泰说,那最后呢?杨大说,最后那些被诏安的商贩全都离开学校食堂了,又重新走到街道上了。党泰说,那学校允许他们再在学校门口摆摊吗?杨大说,好像他们再没有出现在学校门口了。党泰说,你们学校的领导真是高,一箭双雕啊。杨大说,怎么说?党泰说,你看啊,搞了一次诏安,既清除了学校外随便摆摊的问题,又让很多学生充了校园卡。杨大说,厉害,我都没有想得这么深。党泰说,那你那时办了校园卡了没?杨大说,办了呀。党泰说,那你把上面的钱花完了没?杨大说,花了呀。党泰说,那你咋花的?杨大说,学校饭堂的饭不太好吃,我平时妈妈不做饭了,我就在食堂吃,我只去南边煮方便面的摊位买一份现煮方便面吃。党泰说,那你不去其他摊位吗?杨大说,学校的食堂很奇怪,有时饭做的好吃,有时做的不好吃。党泰说,竟然还有这种操作。杨大说,对,赶上老师们聚餐,食堂的饭就高级很多,很多时候还能见到鱼肉,鸡肉。党泰说,我估计那是老师们吃剩的。杨大说,很有可能,其实更多时候连饼子都是硬的,没有熥熟。党泰说,那就没有你爱吃的吗?杨大说,还真有一种夹馍我爱吃,就是辣椒油夹厚厚的鸡排,那鸡排应该是半成品,提前腌制好,回来一炸,熟了之后和油辣椒夹进饼子里,即使那饼子没有熥软但是夹着鸡排的滋味,我也能吃下去。党泰说,那你是爱吃那鸡排。杨大说,对呀。党泰说,那家煮方便面有什么特别的呢?杨大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我懒,不想自己泡面,直接吃别人做现成的。对了,他们会给里面加上海带丝,可能我钟爱那一口海带吧。党泰说,嗯嗯。

杨大说,好了不说我了,你给我讲讲那白发老头吧。党泰说,他叫王思强,跟我是老乡。杨大说,还跟你是老乡呀?党泰说,对呀,他也是韦庄人,不过他不在韦庄镇,他是业善哪个村子的。杨大说,他是教你们什么的?党泰说,他是教我们数学,而且他是我们六年级的班主任。杨大说,那他挺厉害的,那他平时打人不?党泰说,尽管他是个男老师,但他不打人,他很温柔。杨大说,怎么说?党泰说,班里有人打架,他也不发火,只是让打架的学生把家长请来,然后他会在办公室把事情默默得处理了。杨大说,那你怎么见到的?党泰说,那年我上六年级,他让我做过他的班长。班级里有人打架闹事他总是把我叫到办公室了解情况。杨大说,真没看出来,你还做过班长呢?党泰说,没什么,不值一提。杨大说,那你见过他处理矛盾吗?党泰说,对,我记得有一次,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子他可能是班里的刺头把班里的另一个学习好的男孩给打了。那学习好的男孩也不惯着那戴眼镜的刺头,直接一拳上去把戴眼镜的那孩子的镜片打碎了一个。杨大说,那后来呢?党泰说,班主任就向我了解情况,我给大概说了之后,因为具体的矛盾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为了哪个女孩子吧。杨大说,这里面还有女生的问题呢,那会儿你们才多大呀,就早恋了?党泰说,不小了,虽然我比他们要大几岁,但是他们大多数也十三四岁了呀。十三四岁就已经到青春期了,为了哪个女生打架,能想得通吧。杨大说,我不知道,反正我那会儿什么也不懂。党泰说,你别给我装纯,你比我懂的多太多了。杨大说,哪有啊,那件事后来呢?党泰说,那个戴眼镜可能就是因为他喜欢的一个女生问那个学习好的同学请教了一个问题,那学习好的就给那个女同学认真讲解了一下。本来嘛,那个学习好的同学是乐于助人嘛。杨大说,对呀,那个学习好的同学没错啊,难道帮助人还帮助错了。党泰说,那个戴眼镜的不那么想啊,他只知道他喜欢的女生跟那个好学生走的太近了,他有些酸意横生。杨大说,对,他可能吃醋了,你们这些男生太容易意气用事了,跟个孩子似的。你也一样!党泰说,你别胡乱给我戴高帽子,我们说他呢,你提我干啥?杨大说,你不也是男生吗?党泰说,我不一样呀,我都没有动手打过人。杨大说,真没有打过人吗?党泰说,对呀,虽然那戴眼镜的经常唆使我跟他欺负别人,还邀请我去参加约架事件,但我从来没有去呀。杨大说,那你因为你怂人一个。党泰说,你什么意思,你咋还是个双标怪呢?一嫌我意气用事,二嫌我没出息。杨大说,你就说是不是事实?党泰说,对对对,是事实,我的姑奶奶。杨大说,好了,你承认就行。那回来呢?党泰说,后来王老师,哦,也就是我们班主任。杨大说,哦,他姓王呀?党泰说,对,他叫王思强。杨大说,后来呢?党泰说,后来王老师想把双方的家长叫来,可最后只叫来了那个好学生的家长。杨大说,那戴眼镜的家长没有来吗?党泰说,戴眼镜的家长很忙,从来就没有开过学校。即使开家长会也没见过。杨大说,戴眼镜的可能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党泰说,也许吧,但他确实手脚不高,我有些讨厌他。杨大说,怎么回事?党泰说,他偷过我们班的班费。我那时当着班长,王老师让我们每人来带几块钱充当班费给大家买一些课外读物来充实充实学校的图书馆。可是后来我向王老师交钱的时候,差了十几块钱,我开始以为我数错了,可是我反复检查后,确实比开始少了十几块。没办法我把少的部分就自己垫付了。杨大说,你真傻,为啥要自己垫呢?党泰说,其实我也是好心,以大局为重嘛。杨大说,你就是缺心眼而已。党泰说,我其实给王老师说了这件事,王老师也暗地里调查了。有一天,王老师把我叫过去,只给我说了一句话。杨大说,什么话?党泰说,他让我提防点那戴眼镜的,我瞬间就懂了,然后我也私下里问过其他同学,有的同学就给我说,那戴眼镜在我座位上坐过,而且在我课桌兜里翻过。之后我就开始讨厌他了。杨大说,那戴眼镜打架的那事咋处理的?党泰说,当时那个好学生的爸爸来了,他和王老师对簿公堂。那个好学生的爸爸对王老师说,我们也不是那怕事的人,你帮我问问那戴眼镜的确实缺啥就给我说,我给他买都行,请他以后就不要欺负我儿子了。王老师也没有向着谁,就说,是这样的那戴眼镜的眼镜被你儿子打坏了,你也不需要给他买其他什么,就给他再配副眼镜就行了。你看可以吧?那好学生的父亲也不再追究什么,给了王老师二百块钱,让王老师转交给戴眼镜的,让他自己去配眼镜就是了。杨大说,我怎么感觉王老师有些偏心呢?党泰说,一点都不偏心,你知道当时王老师怎样说的吗?杨大说,怎么说的?党泰说,当时那好学生的家长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上来就指责王老师怎么能容许孩子打人呢?王老师说,别人打你孩子,你孩子也打了别人,别人孩子不对,你孩子打人就对了吗?而且他说,这么大的孩子打架是很正常的,孩子们不打架,你让他们像我这么老的时候再打架吗?那好学生的家长顿时就安静了,说一切就听王老师的吧。王老师说,这样吧,他们俩一人打了对方一拳,也算是打平了,我把他俩叫过来,让他们互相给对方道个歉吧。然后王老师就把他俩拉到办公室,道了歉,那好学生的家长都准备走了,王老师又把他叫回来说,歉虽然是道了,但是事儿还没有完。杨大说,还有什么事?党泰说,那戴眼镜的眼镜碎了,该找谁呢?王老师最后就让那好学生的家长给戴眼镜的赔了一个眼镜钱。杨大说,还真没看出来,王老师的手段还挺高的。党泰说,那当然了,不是所有的事都要暴力解决的嘛。

杨大说,没想到那王老师对你影响挺大的嘛。党泰说,对呀,他是一个很守时的人,早上上学他总是第一个先到,然后看着我们把早读上完才走。他还跟我深谈过一次,他问我如果以后不上学了,想没想好该去干什么?我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打算再上学了。王老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只给我说了一句。杨大说,他给你说了什么?党泰说,他给我说,你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忘了要学习。杨大说,那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呢?我也想知道。党泰说,我确实想过,我也想像王老师一样当个老师。杨大说,你说笑话呢,就你这样还能当老师,你简直就是误人子弟。党泰说,这也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想法嘛。杨大说,嗯嗯,我知道的,我是跟你开玩笑呢嘛。

王老师给党泰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让他走以后的路不再迷茫,不迷茫好像有些太大了,但至少让他学到了,任何时候都不能意气用事,拳脚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党泰和杨大聊了很多东西,两个人慢慢得也开始熟络起来,人与人相处都需要磨合,就连人与车一样,也需要不断磨合,吵架是正常的,吵架说明,还在意着对方,如果哪天吵架都吵不动了,心也就慢慢凉了。恋爱本来就是一种情绪消耗,不可能总是那样有激情,总会归于平淡的。

党泰和杨大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他们俩还会将遇到很多事,他们俩互相在成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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