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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看书 > 其他 > 韦庄围庄 > 第13章 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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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庄镇上一直有近亲结婚的人家。杀猪党家的老爷子当年就是娶了自己姑姑的女儿做了正房,婚后生了个女儿,样貌长的还算可以,就是一开口说话就有点露馅。舌头长还是什么,说话不太清楚就像嘴里噙了颗热枣。一跟人说话头就歪了起来,眼珠子也不太正常,有一个眼睛有点睁不开,平日里会戴一个石头镜,感觉她的石头镜应该跟韦庄镇上算卦的借来的。后来拜在了毛家坡党梅霞妈妈的门下,做了一个神婆子,因为她那个形象不太好,干其他营生很难让人信服,所以索性当个神婆子,专门替人解决一些灵异事件。话分两头,梅霞婆没有继承她妈妈的手艺,因为她不太相信中国的传统神。转而信奉了基督教,平常在做一些传教的工作,尽管她的信徒不多。但后来毛老太太死后,镇上也就只剩下她唯一的徒弟,党大。党大也没有个大名,家里人党大党大的叫着,以后也就只有这一个名字了。村里有小孩去了乱葬岗玩,回来就哭闹不见好,哭声跟狼嚎一样,一点也不像人声。就把党大请来,给孩子看看,党大戴着石头镜摇头晃脑的一顿念叨。

“孩子是被谁捏住了!不干净!”党大艰难的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说。

“那咋办呀?”孩子奶奶着急的说。

“要想孩子不哭闹,你去拿一个碗里面放上糯米,米里插一根筷子放到你家门外房檐下面。”党大说。

孩子奶奶照办,孩子果然不哭闹了。

“还没完,要想彻底,你还要去乱葬岗一趟,替那冤魂烧一些纸钱!”党大说。

孩子奶奶照办,结束时给党大装了一些红薯和一篮子鸡蛋。反正是没有什么钱,只能给神婆子一些吃的。

党大走南闯北的,其实也就是在韦庄镇附近瞎胡转,每逢高柏庙过庙会的时候,她会替神爷爷受些香火,带卖一些观音相,红绳什么。之后嫁到了寺前镇,公公是能看脖子,有人脖子肿了连着发烧好几天,到这家一副药贴在脖子上一周时间就好了。党大给这家生了一个儿子,儿子的智力也不太好,有时候来他外公家玩,站到街道上学着样子指挥交通玩。原先这韦庄镇上有一伙儿被学堂驱逐了的小混混,打头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带领一帮喽啰兵欺负人,抢孩子们的吃的,玩的,还有钱财。镇上有人家过事,不论是红事还是白事,他们也不打礼就去吃饭,吃完饭把筷子碟子一摔说声:“这是个锤子席!”有一个小混混的爹就是韦庄镇西巷的人,为人老实本份,不偷不抢的,简直就是四个字,老实巴交。老头个子不高,儿子的个子也不高,儿子每天跟这伙人混在一起,他父亲也管不了。有一次西巷一家人过白事,他父亲过来帮忙,他儿子也过来吃席,和他父亲不坐一桌,吃完饭把人家桌子给掀了,大骂人家做的饭不好吃。村里人个个议论他父亲咋教育的儿子,他父亲气不过直接跳了村里的大渠了。尽管是灌溉时节,索性渠水不深,没淹死老头,就是胃里给灌了几口黄河水。被人在下游的乱草里救了上来,有人给按人中,有人给拍背,肺里的一口水喷了出来,老头的气息瞬间平稳了,刚开始还说不出话来,坐了一会儿慢慢得乌拉乌拉能说话了。当时党大的儿子因为智力不太好,正常的学堂也不太愿意收他,十几岁了成天在韦庄街道上瞎胡逛,饭量巨大。每次来都是用大碗吃饭,他外公杀猪的,在韦庄镇上算大户,有钱人,虽然有钱,但是也不能浪费粮食,在别人还每天吃着红薯的时候,他家就有白馍吃,那个时候食物储藏不像现在有冰箱。那个时候党家正房媳妇儿蒸了馍以后,就把馍一掰两半,放篦子上拿到太阳底下晒干。吃的时候泡在水里把馒头片泡软,然后用手攥干,放面粉,葱或者韭菜,有时也用野菜,拌好后重新放锅上蒸。跟吃米饭一样,抠在碗里用筷子刨着吃,我们这边把这种饭食叫,麦饭。因为韦庄镇处于渭北地区,不吃米饭的,也不产水稻。党大儿子每次来外婆家能吃三大碗麦饭,邻居家的街坊们问他一顿能吃几碗饭,他歪着头,伸出三个手指头,憨憨的样子,鼻涕留着像黄河决堤了,冲着大伙儿一笑牙齿上全是些韭菜。

党大的儿子经常来他外公家玩,他对杀猪和猪不太感兴趣,他对外公炼的油渣和养的猫狗很感兴趣,杀猪的人家都知道,猪身上的花油是一件不可多得美味佳肴。用油炼出来剩下的油渣粘着白糖吃超级香,白嘴吃也可以越嚼越香,还有人会用油渣包包子,买不起肉的人家经常来党老爷家要些油渣,过年时包顿油渣包子和油渣饺子,别提多美味了。由于外公家杀猪,家里的猫和狗每天都有骨头吃,或者吃一些脏肉,结果就是猫狗被养的非常大。大家都知道党家养了一只大猫,毛发油光发亮,每天懒懒得走过来走过去,好像一个高贵的小姐。邻居家里跑了耗子,想借一下他家的猫捉老鼠。他家人就会说,他们家的大虎不会捉老鼠。大虎不光不捉老鼠,有时候村里的小孩子带着一些红薯或者馒头渣喂它,它也爱搭不理。仿佛是有钱人家的猫也高人一等了。

党大的儿子有时也和韦庄镇的混混们混迹在一起,尽管党大儿子看起来不像一个坏孩子,身边人全是坏人,尽管他不坏也被带坏了。如果身边人都是好人,你是坏人,你再怎么坏也会被好人影响得变好了。很奇怪,人就是个社会性很强的动物,来自于大环境,同时也影响着大环境。我们很少见到单打独斗的山中狼,却经常能看到一群一群的羊。羊一种没有自己判断能力的动物,经常可以看到第一个羊干什么它们就跟着干什么,即使前方没有路了,从崖上跳下去,后面也会有羊跟着跳下去。这种很强的从众心理也同样影响着党大的孩子。他每天也不知道那帮混混们在做的事是好事还是坏事,人家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党大儿子老是第一个出手,让他打谁他就打谁,让他踹谁他就踹谁。每次犯罪第一个出头的就是他,他可能不觉得自己错,他也意识不到自己错,自己心里只知道老大很看得起自己,老是让自己第一个出手,他并不知道他在帮这帮混混们犯罪,而且心里还挺自豪的。一帮混混们跑去人家过事的人家,坐下来就吃席,老大让他掀桌子他就掀桌子,反正第一出头和出手的都是他,党大的儿子。

有一天早上,韦庄镇北巷的村长牵着自己家的两只中华田园细犬在城外的地里闲逛,看能否弄几只野兔子,走到一间破房的时候,狗一个劲得往房间里拽他。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循着狗的鼻子进去了这破房房里。他看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趴在地上,他心里想着这么冷的天这娃趴地上干啥,心里想着什么嘴里就喊着什么。用脚踹了踹小孩,也不见孩子反应。当他把孩子翻过来的时候看到孩子肚子上一滩血迹和一些混着血没消化的食物。墙角也有一些红薯,馒头什么的,引来的老鼠吃着墙角的食物残渣。以后,这位大叔就报警了,说韦庄老砖厂这里发生了命案。民警们顺藤摸瓜找到了犯罪嫌疑人,领头的就是那个二十啷当岁的青年,一同的有西巷那个跳水渠的低矮汉子的儿子,还有党大的儿子。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一帮混混因为去打劫一个穷人的孩子,想让那孩子给他们买几盒洋烟,结果那孩子就不从,他们就起了杀心。但是起初没有一个人敢杀那孩子,因为毕竟杀人越货的买卖对于他们这几个小混混来说太大了,也不太好操作。于是他们一行人就跑到老砖厂的旧宿舍里排练,拿自己人练手就是他们想出来的,老大心里想着死也要拉上你们这些给我垫背,就吼着驱使着他们朝自己的一位同伙捅,没有一个人敢下第一凡。就喊来了党大的儿子,结果她儿子就捅了第一刀,然后其他人也都一人一刀招呼到了这位同伴身上。起初的日子还有人过来给这位同伴送饭,到后来,也就没人来了。直到警察来调查,把这些细节全挖了出来。他们手铐脚链全副武装来到韦庄镇,指认现场,这帮活跃在韦庄的小混混们最后全都被关押了。年纪够的判刑,年纪不够的关起来,等年纪够了继续判刑。党大的儿子尽管智力不太好,但也免不了受刑,因为他开了第一次的先河!

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法律充当了道德的最底线,法律不要求你有多好,但它限制了你不能坏得没边。我有时会抱怨交警老是扣我的分罚我的款,但是你如果真正理解法律的话你就知道他其实保护了我,如果在我逆行时恰巧碰上了碰瓷的,那我可能会因此失去更多。

党大的唯一的儿子被警察依法收监了。党大一个劲的跑来娘家闹,孩子他外婆不收其扰,精神崩溃了。党家老头受不了他杀猪时老太太哭喊,索性就把老太太扔到门口的柴房里,每天给予一些水和干粮。再往后,老太太逃出了党家大门,在韦庄街上溜达,党家老头感觉老太太实在是有辱自家有钱人的形象,就把老太太一纸休书给休了。党家老头的姑妈已经过世了所以老太太也没有婆家了,老头实在没办法就差人把疯老太太送到寺前女儿党大家了,给了些许钱财和一些猪肉,有猪头,心肝肺什么的。去了寺前女儿家,女儿就把母亲关在一间破房间里,每天照顾。但是又一夜老太太碰倒了桌子上油灯,引燃了炕上的柴草,房间起来大火,党大冲进去的时候,想把老太太拉出来,结果是房上的大木椽倒塌下来,砸在了老太太身上,党大也拉不出来,老太太被大火吞没了。大火烧了一夜,几乎把屋子里的木头家具烧完了。水火无情,即使家里人一起把水缸里的水全用上了也没有能扑灭大火,辘轳搅水很慢,也就无济于事。之后打扫房屋的时候捡了些老太太的碎骨头和头骨草草埋了。

与此同时,党家老头却忙着续弦,一边是送人的白色,白色衣衫,一边是迎人的红色,红色衣衫。老头娶了韦庄北头炸油糕,炸油条的张老头的家的闺女。党家老头娶妻之前专门查了张家的家谱,确定和自己党家没有血缘之后才下了聘礼。两扇子猪肉,三方豆腐,两袋白面,红薯十几斤。老头心里想着,这些东西足够张老头过年了。而且摆席设宴都在自己家,把张家一家请来这边吃饭就行,毕竟一个在韦庄北头城外,一个在韦庄城里头,距离很近。韦庄镇的人们过年通常都要蒸馒头,尽管白面紧张,但过年时总要想办法弄一些白面。年前蒸馒头,把豆腐油炸了,猪肉用花椒大料煮了,做成碗碗肉蒸了。等到来客人的时候,待客少不了这条子肉蒸碗。党家老头这位二老婆很能干,做饭,收拾家务一把好手。过年这段时间,老头忙着杀猪,卖肉,卤肉,炼油渣,忙一些男人的工作,而家里后厨的工作就成了张太太一人的事。

党家老头杀猪是有一把子力气,当然床上功夫也可以。窗外天空中,千里烟波,黑云压城,风雨交加,雷声从远处过来,轰隆隆得又远去,比打雷更早的是闪电,一道道白光从天际降下,仿佛天上的丫丫在惩罚这人世间的精怪。就这样有了党二,党二相貌出众,关键是人也聪明,每天可能见到杀猪的汉子,每天可以听到母亲的言谈话语。就这样熏了十几年,出落成一个大家闺秀。当然她不可能缠脚,因为她爹让她学的是新学,她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深闺宅女。在她十三四岁的时候,一位来自蒲城马家沟还是刘家沟的年轻人说是找她爹学习杀猪手艺,给了她几本带画画的书,她不爱看那些男男女女的,她独爱看那几本几个男的一起的。

她放了学之后就会跑到爹爹的杀猪坊看汉子们杀猪,夏天的时候汉子们几乎是光着膀子的。系一个遮遮(卫生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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