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挑食了，帆帆。”魏远庭跟着他走了一圈都已经无奈了，亲昵的称呼他，来表达自己无话可说。
霍帆唇瓣抿了抿，低下了头。
魏远庭只好又自己买了点蔬菜，每一样只买一点，然后又带着霍帆去买了很多水果。
逛到快要出口的时候，魏远庭又绕了一圈返回去，去到另一个货架上，拿了两罐水果罐头。
结账的时候霍帆特别想结账，先一步打开微信码，但是被魏远庭一只手给按了下去。
“你又不吃，结什么账？”
霍帆再次憋屈的无话可说。
霍帆很喜欢听歌，这个超市离小房子很近，他们提着大兜小兜走在路上，步子不快，迎着晚风，轻松自在。
有线耳机里是一首几年前的苦情歌，这首歌在霍帆的歌单里反复删去又反复添加，现在听着，却突然较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舒服。
“小池塘清露踏涟漪”
“一圈一圈泛起”
“那眷恋依旧被微风凋零”
“翻阅相濡以沫的梦”
“长不过天地间”
“每一篇如青涩般浮现”
……
他轻声哼唱，与晚风月色相伴，彼此温柔相衬。
魏远庭双手都拿着东西，路过一家便利店时，他问:“吃雪糕吗？”
天冷时霍帆从没吃过雪糕，那也都是源于习惯。
但是现在他很想突破这种习惯。
他点了点头，他只有一手拿着东西，主动走过去扒拉开冰柜的门扇，给他们一人买了一根。
这回魏远庭结不了账，霍帆似乎很开心，拿着手机微笑走进门店，扫码付款。
“我现在没手吃不了，你吃吧。”
霍帆看着魏远庭双手上的东西，又看了看手里的雪糕。
于是他做了一件让魏远庭心脏砰砰跳的举动——
霍帆把其中一根扔进了自己的手提袋里，撕开另一根的包装，把里面的奶油雪糕露了出来，然后递到魏远庭嘴边。
“你自己吃吧。”
“你别谦让了魏远庭，我想让你先吃。”
便利店的灯光很亮，魏远庭长睫忽闪，投在眼底一小片阴影，霍帆看的到，魏远庭垂着眼笑了。
魏远庭低下头咬了一口，很凉，他眉头都没皱就给咽下去了。
“不凉吗？”
“不凉。”
霍帆以前一般不会吃别人吃过的东西，不过这次他像是忘了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子，就着魏远庭咬下的位置又来了一口。
“凉！”
魏远庭哼笑，“你怎么什么都信啊？”
霍帆被凉的脸都红了，低着头不再理他，独自往前走。
好吧，今天风很柔，夜很美，歌也应景，就不怪雪糕了。
回到住处，魏远庭熟练的进到厨房，看着这些蔬菜发愁该怎么做饭。
脚步声靠近，霍帆突然走来，他已经换好了衣服，编好袖头，看样子是打算过来打下手。
“你把罐头打开吃吧。”
“我想帮你。”
“那你帮我剥几瓣蒜。”
“好。”
霍帆在厨房基本上是看着魏远庭炒菜，最多帮忙端端碗，端端菜，魏远庭也不和他说话，两个人静悄悄的。
魏远庭什么也不敢多炒，尽量把霍帆不喜欢的菜炒的好吃一点。
他做饭味道很好，他以前在家做饭的时候家里面都总是夸他做饭好吃。
到了霍帆这里，却难住他了。
晚饭是小米粥加三道菜，其中一道菜里还有肉。
霍帆第一筷子夹的却是他最不爱吃的茄子。
红烧茄子，霍帆之前见过也没吃过，他不敢轻易在吃饭上下赌注。
这次的，他却是赌赢了。
茄子失去了自身的涩味，取而代之的是甜而不腻。
他觉着自己极其幸运于是笑了笑，“好吃。”
“真的吗？”
“嗯。”
这次饭桌上霍帆动筷子的次数比之前要多一些，看的魏远庭心里也舒服不少。鲜少的在餐桌上和他聊起了从前。
“霍帆，我看你资料上也是丰城人，你高中在哪儿读的？”
霍帆筷子突然颤了一下，语气不像预期那般随意，“玉树中学。”
“那你是不是比我小一届？”
“不是，我和你一届的。我阳历是04年1月，阴历是03年腊月。”
“哦，那你当时是几班的？”
霍帆咬了咬筷子，回答，“文科一班。”
“你高中学的文？我学的理，我是理科八班的。”
霍帆轻笑了声，“那你学习还不错！那时已经高考改革了，我记得，理科分了好多类，不按成绩排班，八班好像一直都是年级第一第二的班？”
魏远庭似乎有点得意，挑了挑眉道:“原来你记得啊？对啊，确实如此！七班八班在当时可是碾压的存在！”
说罢还得意的笑了几声。
霍帆又问:“你大学……在哪里读的？”
“就在这里，Z大。学的地理，大学的时候上网……唉？你刷到过我跳舞的视频没有？”
霍帆愣了愣，“你还会跳舞啊？”
“那是，小的时候学街舞，一直学到读高中，大学的时候参加社团表演了一段，被人发到网上小火了一把……那还是我大一的时候，后来我自己也拍视频，但是都没什么火花。”
“那怎么毕业来演戏了？不学之前的专业了？”
“不行了。”魏远庭笑着摇了摇头。
“大三那年春天，我出了场车祸，脚踝受了伤……”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挺喜欢地理的，还想着赚了钱出去旅游，我现在脚踝，天一冷还是会疼。”
霍帆视线落到他脚踝上，心里有些痛。
“大三那年春天？”
魏远庭嗯了一声。
霍帆眉头微皱，呼吸有点紧，问他，“你当时痛不痛？”
“当时我晕了。”魏远庭不以为然的说出那时的场景，“醒来后已经一周了，疼是肯定的啊。”
霍帆夹了口菜塞到嘴里，又灌了口汤，想要咽下憋在心里难受的疼痛。
或许是某种共鸣，或许是某种遥远的缘分，他心疼魏远庭，也心疼当时的自己。
晚饭快要结束，魏远庭看霍帆有点不舒服的样子，也问他:“你呢？大学在哪里读的？”
“没上大学。”
“啊？”魏远庭寻思霍帆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上过大学呢？
“高考没考好，而且当时家里没钱，我就没再读书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那时犹如暗夜的抉择。
魏远庭想安慰他，却发现好像说什么都是错。
“当时我也以为一辈子就那么给毁了，现在看来，世界上总是好人多，总有人会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