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起鹅毛大雪,转眼间便是三日后的上元节灯会。
夜里,裴蔓月对今日的灯会隐隐期待,一大早便起身与丫鬟妙妙挑选衣裙,施上胭脂。
在现代原本对化妆不感兴趣的裴蔓月,却好心情地让妙妙为自己施上淡妆,描眉涂唇,完毕。耳旁瞬间响起妙妙惊叹的话语:
“小姐,您本就长得似如天仙,如今施了妆,更是连仙女下凡都比不上!”
听到如此的夸赞,裴蔓月不由得失笑道:“你呀,都要把我吹捧上天了,我哪能像你说的那样,你小姐我可比不上天上仙女,莫要再打趣我了!”
妙妙连连摆手道:“才不是呢,奴婢说得句句属实,无半点假话。”
“好了好了,赶紧出发吧!”裴蔓月嗔道。
夜晚的映衬下,上元节的街道张灯结彩,街上的男女老少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裴蔓月不由得感慨:真是好久没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了!
“小姐您快看,是河灯!”
裴蔓月放眼望去,护城河的河道蜿蜒向前,河面上漂着琳琅满目的河灯。
身旁的妙妙怀里抱着刚买的河灯,五颜六色。
递给裴蔓月一盏,两人行至河边,将灯中烛芯点亮,轻轻放在了河面上。
“小姐,这放河灯可有讲究了,要心诚则灵,若是同时许下心愿,一定会愿望成真的!”
裴蔓月听后,讪讪一笑,笑这骗人的套路,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挺管用的。
但既然都来了,裴蔓月便双手合十:
愿我今后能安宁顺遂!
许愿结束后,两人转身返回。
正当裴蔓月沉浸赏灯时,前方传来阵阵人群的喧闹。
“臭叫花子!谁给你的胆!居然敢偷我的包子,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在狭小的人群缝隙中,裴蔓月看见一只满是血腥脏污的手。
视线一转,瞧见地上趴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手里还紧紧攥着半个脏兮兮的包子。
包子铺的伙计对男人一阵狠踢,裴蔓月看向男子的脸庞。
在看清男子容貌的一瞬间,裴蔓月不知觉地心跳加快,莫名的悸动让她心中烦躁,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一直盯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那是一张精致却沾满灰土的脸,高挺的鼻梁,一双眼干净不含一丝杂质,只是脸颊上还带有一些新伤和旧伤的痕迹,嘴角干涸。
即使是满脸的污秽,却掩盖不了男子的俊丽五官。
裴蔓月的视线一直未从男子身上离去,终于,在包子铺伙计开始再次“教训”男子时,裴蔓月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慢着,他欠你多少银子,我替他还给你!”
伙计听后上下打量了人群外的裴蔓月,一身青衣,飘飘衣袂,好似天上降世的仙女。
得到小姐的吩咐后,妙妙走上前去伸手将一袋白银递给伙计。
“够了吗?不够再添。”
伙计打开银袋,看完只一瞬,便立马改了脸色,笑着对妙妙身后的裴蔓月说道:
“够了!够了!姑娘真是菩萨心肠!”
又转身对男子骂道:
“算你小子走运,得了姑娘相助,滚吧!”
说完便继续回摊忙碌去了……
裴蔓月此时想查看男子的情况,她强压住心中的忐忑,踱步走向男子。
他浑身上下的伤口,触目惊心。裴蔓月心莫名一疼。
许久后,男子颤抖着抬头看向裴蔓月,但因实在忍受不住身上伤口带来的疼痛,晕倒过去。
“哎你别晕啊,妙妙快来帮忙搭把手。”裴蔓月急切唤丫鬟,想将受伤的男子搀扶起来。
人群中,陆晚琴看见一抹熟悉却又令她憎恨的身影。
裴蔓月?居然又碰上这个贱人,倒要瞧瞧她在干什么!陆晚琴心道。
此时主仆二人吃力地将男子抬起身。
“你我二人定是没法子将他抬回府,妙妙快去叫上马车!”裴蔓月急切。
“啊?小姐您要将这个乞丐带回府里?这万万不可的,老爷要是知道了,会责罚您的!”
“别管这些了,赶紧去,晚了会出人命的。”
男子已经彻底昏迷过去,身高八尺的男性躯体,一半的重量靠在裴蔓月身上,让她实在承受不住。
围观的人群散去,只剩一道白色身影矗立在身旁,裴蔓月蹙眉,这陆晚琴怎么也在!
一场“好戏”看完,陆晚琴冷笑,既然作戏就要做足,便换上一副担忧的样子,命身旁的丫鬟过去帮忙。
“妹妹当心身子!”
这陆晚琴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去哪都能遇上,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裴蔓月心里闪过几分嫌弃,挡过怜儿要伸向男子的手。道:
“不用劳烦你了,是我救的人,我自己来就好!”
裴蔓月担心这个女人又起什么歪心思,一口回绝了。
毕竟对方一直盼着自己死,可不能放心地相信她。
此时妙妙叫来了马车,二人与府里的小厮合力将男子抬了上去。
看见半分不给自己留情面的裴蔓月,陆晚琴心底窝火,不自觉的攥起了拳头,手指咯咯作响。
“这贱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乞丐也值得她这么上心,真是稀奇!”
陆晚琴说完,眼神一直未离开过远去的马车
“小姐,这裴家大小姐怕是与这乞丐关系匪浅,说不定早已想与之苟且。”怜儿小声附和道。
陆晚琴听后,心里闪过几丝算计,嘴角泛起冷嘲。
哼!裴蔓月,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道是想放过你罢,可惜这老天爷偏偏不肯,这次让我抓住了你的把柄,以后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陆晚琴兴奋不已。
“我倒要看看是谁输谁赢,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怜儿,派人盯着裴府。”
“是,小姐!”
——
回到府里后,裴蔓月立马吩咐妙妙叫来了大夫。
看见躺着的人,浑身是伤,饶是大夫见过众多伤者,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立马放下药箱,开始医治……
明明是一个年纪与原主相仿的男子,还是半大的孩子,却经历如此的磨难,裴蔓月在一旁瞧着,心里越发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