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刚处理完折子的秦晏庭打了个喷嚏,惊的苏祥险些喊了太医。
直到秦晏庭摆了摆手,苏祥这才罢休。
“定然是一早穿的单薄了些,陛下,等会奴才给你拿那件滚了金丝的大氅可好?”
话是这么说,苏祥已经动作利落的将东西取了来。
待到秦晏庭起身,就要给他披上。
“今晚,朕要出宫。”
苏祥的手一抖,那大氅顺着秦晏庭的背滑落了下来。
“您是打算去哪位皇子的府上?”
秦晏庭回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祥,直看的他打了个寒颤。
“五皇子府。”
五,五皇子府?
苏祥脑袋瓜迅速的转了起来,五皇子如今已经被派出去了,陛下要去府上,可那府上的正经主子,只有个怀了身孕的五皇子妃。
总不能让她来接驾。
“朕是秘密出宫,不必惊扰。”
苏祥险些没忍住,秘密出宫,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去见那位!
可苏祥能怎么办,他不过是个大太监,哪里能做的了自家陛下的主。
“陛下即使是秘密出宫,也要带上护卫才好。”
苏祥劝解一二,秦晏庭摆了摆手:“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不知道是朕保护他们,还是他们保护朕。”
眼看着秦晏庭软硬不吃,苏祥内心叹气,陛下,您这样说,安平侯李双会哭出声的。
李双就是素日里护卫秦晏庭的人,平日里秦晏庭去哪他都跟着。
现在秦晏庭不肯人跟着,那李双也不必通知了。
所幸秦晏庭身边还有暗卫,问题不算太大。
苏祥原本也想跟着,谁知道他们陛下步伐矫健,夺了马就纵身往宫门外跑去。
苏祥心一梗,从另一个侍卫手上牵了马,踉跄着趴在马背上,风声赫赫,传来了苏祥撕心裂肺的声音。
“陛下!——奴才来保护您了!”
宫门虽已落锁,但是看见是自家陛下,侍卫们赶紧开了宫门,又跪下行礼。
前头的陛下纵马的身影英姿挺拔,后头的大太监鼻涕乱飞,可怜巴巴。
侍卫们看着两人的身影,面面相觑:“要通知李大人吗?”
巡防的侍卫长有些头疼:“快去禀报李大人,就说陛下出宫了。”
他们陛下最喜欢纵马出宫,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万一有什么,他们上上下下一个都跑不掉。
秦晏庭握紧缰绳,直到靠近长平街的时候,才拉住了缰绳,反身下马。
马儿聪颖,知道自己找回去的路,秦晏庭拍了拍马背,马儿自动往来处跑去。
他转过身去,抬眼看见了长平街上最显眼的一户,那是五皇子府。
秦晏庭没有光明正大的进去,反而是走到院墙旁,轻轻使劲,一跃而上。
秦晏庭来过五皇子府几次,这里的路线他早已记得,只是辗转了两步,就到了一处清冷的小院子外。
院内一片安静,熄了灯的屋内听不见声响。
只是秦晏庭刚踏进去,青兰就已经推门而出。
还没等她动手,忽然发觉来人是秦晏庭,青兰连忙跪地。
“参见陛下。”
秦晏庭摇了摇头:“她如何了?”
“幸不辱命,姑娘没喝下药,陛下,姑娘似乎...心情不大好。”
青兰提醒一二,秦晏庭点了点头,正房没有落锁,只是他还没推门进去,就嗅到了一股味道。
是酒味?
青兰退回了之前的房间,关上门。
秦晏庭推开门,他这才发现,屋内并非没有掌灯,只是灯影熹微,凌乱的被人放在了软榻边。
他目光上移,顺着灯光看见了软榻上躺着的人。
呼吸凌乱,衣着倒是还好好的,只是整个人躺在软榻上,旁边的酒杯歪歪倒倒。
似乎的察觉到有人推开了门,江意禾声音软软的。
“青玉,为我倒杯水来。”
她发髻乱了,松松散散的垂在脸侧,多了几分妩媚。
发觉门外的人没有动静,江意禾又唤了一声。
“青玉——我好渴。”
她自己都没发现,话中的意思,带着些许的撒娇。
秦晏庭进门,将门关好,头一次伺候人的给她倒了杯水。
这还不行,江意禾闹腾起来,还要喂到嘴边。
等到喝完水,她整个人也化作了水一般,软软的躺在榻上。
秦晏庭本以为她就这么睡过去了,谁知道刚转身将杯子放下,就听见榻上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哭了?
秦晏庭有些莫名,这小东西脾气怎么阴晴不定的。
他走了过去,只见昏黄灯光下,美人落泪,眉头紧蹙。
“娘——”
她委屈的不行,昏昏沉沉的在喊娘亲。
“我不愿,呜——”
秦晏庭只觉得有趣,坐到了榻边,手指微动,将她的眼泪拭去。
“不愿什么?”
男人嗓音低沉,带着一丝窥探。
“我不想,不想嫁给五皇子。”
秦晏庭手一顿,继续问道:“为什么。”
“嫡姐逼我,可禾儿什么都不抢。”
似乎是被问的太委屈了,江意禾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我什么都不和嫡姐抢,嫡姐为何要欺负我。”
“小娘,我听话了,可是好痛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将之前受罚的痕迹露了出来。
这也不是江意禾作假,前些时候,江向怡口上说着守规矩,用戒尺敲打了她的胳膊。
加上她皮肤嫩,所以留下的印子就难消不少。
秦晏庭目光落在戒尺留下痕迹,还有那斑驳的红痕,眸光一深。
他拉住她的手腕,将袖子拉了下来。
“若是能报复你嫡姐,你要做些什么?”
帝王声音不自觉的威严,带着些许的试探。
江意禾红着眼,眼泪要落不落。
“那我也要她挨板子,挨重重的板子,打她戒尺,打十下!”
秦晏庭一怔:“朕——我的意思是,我能替你杀了她,想要吗?”
江意禾似乎是被吓到了,往后缩了缩。
“可她不能死,因为爹爹说了,嫡姐是皇子妃,才能光耀门楣。”
“我不过是个庶女,要为家中做些什么,要听嫡姐的话,要乖乖的。”
秦晏庭嗤笑一声,家族荣耀,不过尔尔。
江意禾似乎醉的更深了,她往前扑去,正巧落在了秦晏庭怀里。
她困了,用脸蹭了蹭秦晏庭的肩膀,眸光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清明。
为何要杀了她,活着才能受尽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