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江意禾睡醒,已然是午后了。
而青兰传出去的消息,那位也收到了。
苏祥正往上递折子,忽然察觉秦晏庭神色不对,连忙退到一旁。
片刻后,秦晏庭手边的玉玺被丢了出去,摔在了绒毯上。
乾清殿内常年都铺设着绒毯,就是因为他们这位陛下,喜好没事摔玉玺。
之前头一回摔的时候,苏祥拼了老命,才将玉玺完好无损的保了下来。
后来更是连夜将绒毯铺至乾清殿的每一个角落,生怕哪里不到位,让陛下摔的不够尽兴。
不过,当秦晏庭开始摔玉玺的时候,就说明正是他心情极为不佳的时候。
苏祥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了这位的霉头。
只见秦晏庭冷笑一声:“区区皇子妃,竟然妄想...”
他话没说完,但是苏祥知道,让陛下动怒的事,是那位五皇子府里的主子。
他抬眼看了看秦晏庭,小心翼翼开口。
“陛下,要不,老奴去看看?”
秦晏庭看了他一眼,神情莫测:“那位五皇子妃,要她以媵妾的身份敬茶。”
苏祥倒抽冷气,这这这,这可真是天大的胆子。
不过说到底,还是江向怡不知道江意禾如今是什么身份。
秦晏庭有怒却不能发。
“去,告诉沈太妃,让她好好教教贤妃和五皇子妃规矩。”
沈太妃是当年唯一对陛下好的人,她膝下没有孩子,而秦晏庭幼时长得又白净乖巧,偶尔得了空,沈太妃都要给他做上两件衣服。
这份情谊,更是持续到了现在。
相对比太后,她反而更像是秦晏庭的亲母妃。
苏祥领了旨意,连忙寻去沈太妃处,沈太妃喜好刺绣,这会正绣着帕子,听见苏祥的来意,有些意外。
“怎的突然要罚贤妃了?”
贤妃性子心思且不说,素日里恭谨守礼,从不逾越,怎么突然让她出手惩治。
苏祥有苦说不出,只是皱着一张脸:“太妃娘娘,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奴才不敢妄加揣测。”
沈太妃玲珑心思,唇角倒是多了一抹笑意。
“罢了,既然是庭儿说的,那我帮帮忙也无不可。”
“阿如,去,让贤妃过来我这一趟。”
如嬷嬷点点头,往外走去,苏祥连忙叩头道谢。
“那奴才继续回去伺候陛下了。”
沈太妃点点头,临走的时候将一枚荷包递给了苏祥。
“新做的样式,给陛下拿去。”
苏祥连忙谢恩,有了这荷包,想必陛下的心情会好上一二。
反而是沈太妃看着苏祥离开后,又唤来了身旁的另一个嬷嬷。
“让府上大爷打听打听,五皇子最近是又闹腾了什么?”
嬷嬷应了一声,沈太妃拿起了刺绣,轻叹一声。
“罢了,都是儿女债。”
而当江意禾醒来后,她才从青玉口中得知,府上有了好大的热闹。
“听说贤妃娘娘让五皇子妃进宫,说她怀有身孕,要平心静气,最近又是太后寿诞将至,所以给她了不少佛经,让她多写写,为太后祈福。”
青玉说着,还摇头晃脑演了起来。
“小姐不知道,那位从宫里回来后,气的摔了好几个茶盏都无济于事。”
毕竟是贤妃的安排,那是她的婆母,怎么都不能违背。
江意禾轻笑出声,目光却看向了一旁的青兰。
青兰从始至终都垂着眼,她不开口,江意禾也不去问。
只是站起身来,唤了一声青玉:“备水吧,我想洗个澡。”
昨夜虽说洗过,但是大梦一场,她恍惚醒来,只觉得香汗淋漓,不如洗个澡。
如今江向怡被罚抄写佛经,这段时间对她而言,反而是难得的清静。
青玉备水很快,她们小院子里都有个小厨房,平日里用来烧水。
后来江意禾不愿意出去,拿了自己的银子,让青玉买了点米和菜,直接在院子里做饭了。
现在她们不用出去,反而可以自给自足。
江意禾进了浴桶,浑身上下遍布红痕,连着手腕上都是咬痕。
她看着手上的痕迹,脸红一片,最后只能轻啐一声。
“暴君!”
又生怕被旁人听去,江意禾将自己埋进水里。
她用染了栀子香的茶枯饼搓洗头发,待到洗干净以后,江意禾起身擦拭。
她换上了新的素白亵衣,头发散落下来,用长帕轻轻擦干。
直到收拾好以后,青玉才进门将浴桶里的水收起来倒掉。
“小姐可要用膳?”
她这一觉睡到了午后,如今骤然起来,倒是的确有些饿了。
江意禾点点头,先捻了块甜糕吃着。
青玉去厨房将两碟子菜端了过来,神色有些为难。
“厨屋那边说今日皇子妃殿下要抄写佛经,府内不许见荤腥。”
江意禾看着清清白白的两碟菜,也不介怀。
“无妨,用了膳就是了。”
她坐下来,端起小碗,内里只添了半碗,江意禾吃饭吃的少,一旁的青兰却放在了心里。
待到傍晚,青玉在旁边做着针线,青兰忽然走了进来,将油纸包好的东西递到了江意禾的面前。
“姑娘,这是城北糕点铺里新出的梅子糕,您尝尝。”
江意禾有些意外,她胃口不大好,没想到被青兰察觉了。
这份细心,倒是比别人更甚,
哪怕是一直跟着她的青玉,都未曾注意到这些。
江意禾连忙拿了碎银子,递到了她的手上:“虽是你买给我的,但是好歹承了你的情。”
“收下罢。”
青兰也没推脱,只是将东西收好,又去屋外找了活计。
江意禾尝了一口梅子糕,酸甜解腻,的确让人胃口大开。
只是吃着吃着,江意禾却脸色一白。
她唤来青玉,轻声说道:“明日,你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去城墙旁的那家药铺。”
青玉点了点头:“小姐想要买些什么?”
江意禾垂眸,手指间的梅子糕洒落了一些碎屑。
“避子药。”
她昏昏沉沉了一日,不知晓现在喝药还是否有用。
但是事到如今,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怀孕。
若是有孕,被江向怡所知,她恐怕又要被囚禁在此。
况且,如今她没名没份,躲藏在五皇子府,那人——
还不知晓是什么态度。
江意禾知道他的身份,心中也是惶惶不安。
光靠一张脸,如何固宠,他后宫美人众多,时日长了,说不准就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