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雪花轻盈,屋内嘈杂不断。桌上的面条热气腾腾,但苏克阳到现在一口都没有吃到。
麦芙直视苏克阳的双眼,下定了决心。
“你吃吧,我先走了。”
她没管苏克阳的反应,拿起桌上的手机,套上外套,起身出门。
苏克阳在座位上停留了一会儿,坐回车上,迟迟没有发动,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背影。
大约就是这样雪花乱飞的天气,他的母亲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高知分子,两人的爱情轰轰烈烈,甚至是大学时期就开始的异国恋。
母亲一家移民英国,父亲没放弃追了过去,两人爱的坚定。
后来,父亲回国,一个久居英国,一个久居中国,可想而知长辈的反对有多么激烈。
可他们主意大,还是偷偷结了婚,还怀了孕。
事情走到这一步,已无力回天,于是两家父母从反对到默不作声。
然后……苏克阳出生。
小的时候他大多数是生活在英国,过了几年,父亲的强烈反对之下,他被偷偷带回了中国上学。
裂痕从这儿开始,母亲不愿妥协回国,父亲更不愿舍下自己的一对双亲,苏克阳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最后的结局,是母亲的一句,“青涩不由当初,聚散不由你我。”
父亲宿醉了一周,哽咽着说,“命运弄人。”
呵,什么命运弄人,不过是大人们情爱无脑做出来的蠢事。
不断长大,看着周围的朋友年少无知,追逐什么所谓的爱情,他忍不住笑,都是一群傻帽。
从中学开始就有很多人追他,到了高中更甚。各种各样的情书,里面写着花样百出的情话,对这些,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他知道,很多人说自己装、傲,可他从来不在乎,又不是自己逼她们喜欢的。
兄弟劝他,意味深长的说,“爱情、让人身心愉悦。”
他冷笑两声,回怼,“狗屁。”
若只是追求愉悦,他可以做很多事,那些极限运动、探险活动,都能让他血脉偾张,畅快淋漓。
碰见麦芙是一场意外,受她折磨的那些夜晚,他也曾痛恨自己的不争气,强迫自己忽视她、冷落她。
可到头来,又有什么用?
拉上车窗,冷风被隔绝在外,启动离开,一个漂亮的加速。
麦芙愣愣地目送车屁股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半点影子。
她还记得定下乐器合奏的那天,班主任带着她来到乐器房,说是带她过来见下一起合奏的搭档。
她兴致不高,一直低着头,直到听见班主任说,“麦芙,这是你的搭档,苏克阳。”
听见名字,她心里一惊,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眼。
清明、深邃又诱人…………
因为跳楼事件,小区里很多人都搬走了,尤其是麦芙住的这栋单元楼。
慢悠悠的上楼,一个拄拐的女孩一步一步费力的往下挪,麦芙侧身给她让路。
她像是没看见一样,仍旧保持原来的速度一点点挪动。
透白的一张脸,瘦弱的身板,随着手臂用力,整个骨头的形状肉眼可见。
“用不用帮忙?”麦芙没忍住,问出了口。
女孩愣了下,慢慢摇头,“不用,谢谢。”
声音有气无力,像一丝游魂飘荡在此,麦芙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女孩早已消失。
她恍然惊觉,外面在下雪,而女孩穿着短袖。
麦芙咬了咬唇,突然想起书里的一句话来————我想自杀,是指精神的我要杀死肉身的我。
那么,肉身的我是我,还是精神的我是我呢?
最近,小区里持续的丢东西,半夜总会有人入室盗窃,很不幸,麦芙也遭殃了。
昨天晚上,客厅里有细微的骚动,麦芙害怕,又硬着头皮问,“谁?”
听到声音,有人跑了出去,麦芙呆了好久,才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客厅被翻得乱七八糟,好在她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报了警,警察过来了一趟,因为小区比较老,楼道内没有监控,估计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小区不安全了,麦芙实在害怕,无奈只能出去租房子。
黄薇打电话约她,麦芙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我不去了,还得找房子呢。”
“找房子干什么?”
麦芙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黄薇担心她,“太吓人了,要不你来我这儿住几天吧。”
“不了,你那儿上班的话不方便,我再看看房子,说不定今天就找到了。”
“行,那你先找吧。”
挂了电话,麦芙跟着中介爬上了六楼,中介说这个楼层的房租最便宜。
明明跟四楼就差两层,怎么感觉这么漫长,怎么都走不到头呢?
找了一天房子无果,走到单元楼下,平日再熟悉不过的楼梯,今天怎么看怎么恐怖。
她站在原地不动,腿软的厉害,要不去住酒店算了。
正想着,楼道传来脚步声,麦芙拔腿就跑,感觉后面有人追上来,她脚步加快……
“你跑什么?”
苏克阳加速跑到前面,将她拦住,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