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回轻烟阁的路上,澜渊见冥使好似都特意绕开轻烟阁走。
入了院门就看见来寻自己的聂河,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原是如此,澜渊也很是意外。
千年鬼怪住在一个小织梦灵那里,早就在冥界传开,他没有故意隐瞒。
只是劳驾转轮王亲自来一趟,但愿不是找麻烦的。
见澜渊有些迟疑,聂河率先起身,“澜公子!”
对方态度谦和,澜渊心中有些暗喜,这人像是示好来的,“聂王!”
两人落座,聂河先是轻轻一笑,“上次还是多谢救命之恩!”
澜渊摇摇头,“是我挑衅在先,差点害了聂王,在此给聂王赔罪了!”
“不不不!”聂河托起他行礼的胳膊,释怀大笑,“既然如此,此事也算促成你我二人之交,好事,好事!”
澜渊有些愣住,这人真不像传闻中的凶神恶煞,“是我高攀了!”
聂河正了正神色,“君子之交,何来高攀!”
见他严肃,澜渊知道他是认真的,虽然很是意外,但多个朋友多条路,他心中也是很敬重聂河的,“好,聂公子!”
“这就是了!”聂河又是嬉笑一声,“在冥界,我很少交友,本来判官司,轮回司都是些恶鬼凶魂的,大家敬而远之,长此以往,我便也是不苟言笑,拘谨凶煞,那一战,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畅汗,对澜公子也是心有崇拜,加上公子千年的故事,便忍不住来找公子了!”
澜渊知道结交于他,千年前轮回道的秘密很快便水落石出,心中自然期待,只是如此这份情谊便不纯真,聂河应该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心思。
见澜渊微微歉意的眼神,聂河莞尔一笑,“无妨无妨,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别传到东岳冥帝耳中便可!”
“嗯!”
缓缓靠近了些他,聂河轻声解释道,“屠元是因为将轮回册偷出来,伙同真睨一起毁了,才被罚下轮回!”
“真睨!”澜渊知道此人,千年前还是散仙,如今位列上仙,“为何毁了?”
“就是你要寻的那本千年前的轮回册!”聂河有些无奈,也有点好奇,“据说册子里记录了些对屠元不利的事!”
澜渊哂笑一声,“如此,千年前他在轮回道上干的事,应该比毁了册子,罪名来得大些!”
聂河也猜到了,“东岳冥帝觉得堂堂转轮王被他人迷惑,干下如此丢人羞捻之事,太损冥界颜面,便让知情人都不得多言!”
“所以,千年前究竟发生何事,如今只有真睨知道!”澜渊神色冷冽,都是怒意。
聂河拍拍他的肩膀,“息怒息怒!青落上仙没死!”
澜渊猛然站起来,盯着聂河,满脸的惊慌,不安和欣喜,他等这一句等了千年,可突然听见,却惶惶不安,不知可否,攥着拳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当,当,真!”
“嗯!”聂河知道他很激动,坚定地点点头,便静静地看着他,给他冷静的时间。
眼泪立即打湿了眼眶,澜渊哭着笑了,笑着哭了,再次缓缓坐下来,两腿也止不住的颤抖,双手无处安放,再次胆战心惊地抬眼看看聂河,见他很笃定的样子,才彻底放声大笑。
笑出这一千年的恐慌和无助,笑出这一千年的心酸和痛苦,笑出这一千年的孤独和彷徨。
片刻之后,澜渊才抬手,擦干眼泪和鼻涕。
“千年前,青落上仙没有死,至于去哪儿了,我不知!”聂河见他太开心,有些讪讪地提醒道。
澜渊猜到他不知青落去处,不然刚刚就说了,只是他已经很满足,“活着就好!”
“前几日,判官司惩戒了冥士司的一个司主,受不住酷刑,连千年前的恶事都交代了,他受屠元的指令,本来想暗杀青落上仙,结果害错了人,待他发现时,见青落上仙已经被另一个冥使带走了,离开了轮回道!”
澜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听进去的,眸中都是杀气和怒意,“暗杀!”
“是的,灭魂钉!”聂河声音再次放低,他见澜渊神色很是不妙,不想太刺激他。
“灭魂钉!”澜渊苦笑着咬出这三个字。
灭魂钉,冥界的人都知道,那是轮回司特有的刑具,中此钉者,当下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那掌司交代,本来他看到带着上仙玉钗的女魂魄,便以为是青落上仙,从她身后插入灭魂钉,待那人倒下后,才发现与画像上不符,当下抬头寻找,可入轮回道的魂魄,早已吓得四分五散,仔细搜寻一番,才发现青落上仙被另一个冥使趁乱带走了。”
“被冥使带走?”澜渊很是奇怪,就算变成魂魄,青落是上仙,还不至于敌不过一个冥使,很有可能是自愿跟随离开,“那掌司现在……”
“没熬住刑罚,灰飞烟灭了!”聂河有些抱歉道。
“他知道屠元为何要害青落吗?”澜渊也是无奈,沉默了片刻,再问道。
“不知,他只是听命,后来刺杀失败,他不敢如实告知屠元,谎称已经杀了青落,才活了下来,那时他只是一个冥使,后来几经转折调到冥士司,如今有叛乱之心,才被抓回判官司!”
“为何那日后来入轮回道的魂魄都是男子?”
聂河想了想,“那个我知,那时我是轮回司司主,屠元说是女子魂魄登记有误,需重新入册,隔日由他亲自审核登记,再入轮回道!”
“隔日的名册……”
“都毁了!”聂河知道他是何意,“那一本,是当月的入轮回的名簿和事情记录,都毁了!”
“屠元!”澜渊咬牙切齿,自此,他也明白很多事情。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掌司的事情!”聂河还有事,准备起身离开。
澜渊这才回神,对聂河很是感激。
“不必言谢,只盼澜公子能经常找我切磋切磋!”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