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殿里,扶同和空农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百斛’,都愣在那儿,呆呆地看着狼族二公主将梦酒一饮而尽。
白篱也已经被几百斛的妖丹蒙蔽了思绪,仅这一个内丹,她便能解了六识,她为何不试一试,两眼紧盯着躺下的桓菱,迫不及待地等着澜渊给她注入灵气。
可迟迟不见澜渊上前,便以为是他小气,这样高灵阶的生渡者,注入的灵气少说也要一斛,便不耐烦地催促道,“澜公子,到你了!”
澜渊缓步上前,低语道,“白姑娘,三思!”
“三思过了,几百斛,就算判官司走一遭,我都乐意!”白篱低吼道,只要澜渊注入的灵气够多,二公主不悔,梦便不会破,“快点!”
是的,只要桓菱不悔,这内丹便是她的了,白篱双腿有些微颤,她还沉浸在这天大的意外之喜中。
澜渊看了眼殿外,拗不过白篱警告的眼神,便开始往桓菱的天灵穴出入灵气。
狼族二公主,被呵护,被宠爱的一生,悉数眼底。
桓菱晚骆颜五百年出生,前狼王对她是极尽宠爱,对骆颜是严词厉色。
渐渐的,桓菱被骄纵得蛮横无理,骆颜被教导得才德兼备。
骆颜也任由妹妹对自己胡搅蛮缠,她只要呵护着这个妹妹便可。
近千年来,族人见了骆颜都是恭敬有礼,见了桓菱都避之不及。
直到百年前,前任狼王因病寿终,桓菱已经不止横行霸道,更是结交一些三教九流,变得狂悖无道,跋扈恣睢。
骆颜见她有些过火了,便开始对她施加管教。
只是桓菱根本不听不服,骆颜便搬出狼王的身份,并真正地处罚过她几次,才会造成她如今这般心态。
前些日子,更是迷恋上虎王炎黎,硬是逼着骆颜前去说亲,骆颜不肯,这才心灰意冷,想要逃离自家姐姐的管束,悄悄签了这织梦契约。
看完这一切,白篱局促不安地问道,“二公主,想织什么样的梦?”
她只想尽快织梦,至于后果如何,她觉得,不管怎样,都在自己承受范围内。
因为这件事,她自觉并没有错。
“我做狼王,炎黎入赘我狼族,骆颜整日唯我是尊,任我差遣的一生!”桓菱恶狠狠地说着。
“好!”白篱转头看向澜渊,就差这一步了。
却见他放下手臂,止住灵气输入,白篱心中慌乱,她功力不够,可没法自行输出这几斛的灵气,“澜渊,你做什么?”
蓦然,“住手!”一声暴斥由远而近传来,震荡着整个罗刹殿。
白篱恐惧万分,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狼王骆颜突然冲破结界,直面自己而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真气,直冲自己的命门,白篱闪躲不及,感受着一股死亡之气席卷而来。
来不及惶恐,来不及哀怨,死神面前,她也只剩满腔的自嘲,原来是多么无趣的一生。
可当真气从脸侧劈向身后的柱子,白篱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瞬间两腿发软地往地上跪,却一下被人提溜着起来。
“你!”骆颜看着澜渊竟能从自己手下救人,立即警戒起来,准备再次出手。
“狼王息怒!”澜渊立即开口劝阻道,“树精乐泉是我派过去的!”
骆颜收手,便也明白,对方此刻不是敌人。
“白姑娘你不能杀,需要她给令妹解约!”澜渊顺势站到白篱身前。
白篱此刻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魂不附体,整个脑袋嗡嗡的,也没力气站着,软塌塌地靠在澜渊背后,心中也是万分伤恸,明白到手的灵气,烟消云散了。
骆颜狐疑地看着澜渊,警告他最好不要说谎。
澜渊对着渐渐入睡的桓菱大声说道,“听闻,狼王要禅位给令妹!”
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在帮她,骆颜转头看向身后被护着的妹妹,附和一声,“是,只要她跟我回去,我立即传位与她,如此她与炎黎才是地位相当,门当户对,即刻准备婚礼,宴请妖界八方!”
“当真!”桓菱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骆颜见她苏醒,压着心中的惊喜,连连点头,“阿姐错了,都听你的!”
“白姑娘,解约单!”澜渊也不耽误,扶着白篱,催促道。
白篱只是怔怔地看着澜渊,只听闻解约二字,便抬手一挥,一张解约单浮在空中。
桓菱蔑视地看了看白篱,嗤笑一声,“你个低贱的小冥使,竟然觊觎本公主的妖丹!”
“请二公主签押!”澜渊提醒道。
“阿菱,先签字解约,再收拾她!”骆颜心有余悸,生怕再有变故,柔声催促道。
“哼!”桓菱再次鄙视白篱,便抬手签了解约单。
骆颜看着她签完字,契约立即化为乌有,而桓菱身子也并没有不妥,转瞬,一双鹰眼盯着澜渊,“可以了吗?”
“是!”白篱从澜渊身后缓缓侧出身子,她被桓菱骂醒了。
骆颜刚想上前一步,见白篱再次被澜渊护在身后,便凝视起这个男人,“我们认识?”
“在下去过妖界几次,或许与狼王有过一面之缘!”澜渊不亢不卑。
骆颜收敛怒气,这结界之中,她不能久待,对着澜渊行礼作揖,深深一鞠躬,“多谢公子搭救,可否告知恩公大名!”
既然乐泉是他的人,那便是收了他的命令,告知自己赶过来救人,‘恩公’二字,他当之无愧。
澜渊摇摇头,“举手之劳,望狼王不要迁怒白姑娘!”
骆颜看了看白篱,无奈点了点头,都说是迁怒了,自然是怪不着她。
“阿姐,你刚刚说的……”桓菱喜滋滋地看着骆颜,话音未落,脖颈便被使劲一劈,晕了过去。
骆颜气愤又温柔地抱起桓菱,“告辞!”转身迅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