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中,阿爹拿着一颗小巧的绣球,摸了摸她的头发?,可她却猛地挣开了他温暖的手掌。
她在同他赌气么?她似乎下定决心一辈子都不再同他讲话。
然而刹那间,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掉入深渊的前?一刻,她哭着向阿爹伸出手,却没能将他留住。
狂风伴着雪粒朝她席卷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刹那间感觉这刺骨的寒意弥漫至四肢百骸。
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那人?的声音温暖如三月春风,他唤道:“阿灵?”
沈灵雨回?过神,看到了白玉禾的眼睛。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沈灵雨暗自感慨,世间所有的宝石都不能与之匹敌。
在这双璀璨的眼眸中,沈灵雨看见了她自己的身影。
她的手正被白玉禾牢牢地握着,他的手很暖,那刺骨的寒意也渐渐消失不见了,趁着旁人?说话间,他伏在她耳边道:“有妖。”
他的气息惹得她痒痒的,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听他继续说:“你看后?面那个遮着面的琴师。”
沈灵雨轻咳两声,不动声色地同他拉开了些距离,随即向台上望去?。
方才她的目光被千鹤吸引,竟没能看到随着千鹤一同上台的还有一位用薄纱遮着面容的琴师。
那琴师一袭白衣,低垂双目坐在千鹤的身后?,伴着泠泠琵琶声,轻抚古琴,余音缭绕。
他就像树木一般沉静,就算是在台上抚琴,却也似乎很难被人?注意到。
沈灵雨无法从那男人?身上寻出妖气来,但既然白玉禾这样?说,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她压低声音问:“如何?见得?”
“他的气息隐藏得很好,道行深不见底,你不要管此?事。”
沈灵雨又将目光放在那个琴师身上,此?时一曲终了,千鹤放下琵琶,走到台下同宾客共饮,而那个琴师依旧留在台上,默默地抱起古琴,脸被遮去?大半,看不出什么表情。
沈灵雨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猎物,但思及他们当下的处境,确实?不能徒生事端。
一盘接着一盘的佳肴被端上桌,青恒早就饥饿难忍,也顾不上人?类的礼数,抓起鸡腿大快朵颐。
众人?于是皆吃起饭来,吃着吃着,白景之忽然想起方才中断的话题,好奇地问:“林兄,你为何?说啼州不太平啊?”
几盏酒下肚,林成蹊又变得半醉半醒,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拍了拍白景之的肩膀,压低声音唬道:
“啼州最近闹了妖怪!死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啧啧,那死状真是凄惨啊。
“竟是被开膛破肚——从腹中生生长出竹子来!”
听了这话,青恒吓得猛一哆嗦,手上的鸡腿一松,差点变回?原形缩进沈灵雨的袖子里去?。
他一下一下轻抚着自己的心口,求助似的看向她:“阿灵,咱们还是早点离开此?处罢……”
沈灵雨摸了摸青恒的头,转而道:“竟有此?事?”
一听便知道是妖邪作?祟,她当然很有兴趣。
“可不是嘛,怪吓人?的,”林成蹊醉得舌头都有些捋不直,“满城人?心惶惶的,你们还是早些回?家的好,这不,明日我?便要启程,走之前?,还是得再听听千鹤姑娘的琴声呀……”
正这样?说着,一阵香风袭来,三五美人?飘至门?前?,随后?,娇软之声钻进林成蹊的耳中:“林公子,千鹤娘子已在房中等您了,您快些过去?呀~”
林成蹊听得骨头都酥了,忙笑道:“这就来,这就来!”
白景之愣了愣,问:“咦,林兄,你干什么去??”
然而林成蹊却已经迈开摇摇晃晃的步伐,在美人?的搀扶下走下小阁,穿过厅堂熙熙攘攘的宾客。
他醉醺醺地高声喊着: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让一让,让一让,生命短暂啊,春宵一刻值千金——”
*
沈灵雨他们是偷偷上船的,自然没有房间可以歇息,她和白玉禾只好拉着白景之在他的房间里打牌,也算是找了个落脚之处。
这可愁坏了白景之,他知道自家大哥手气极佳,打牌就从未输过,果不其然,不出半个时辰,他腰间的钱袋子便空瘪了下去?。
最后?,他终于耍赖般地将牌一推:“不玩了!”
沈灵雨笑着哄骗道:“景之,再来一局嘛。”
“不玩了不玩了!嫂嫂,你伙同大哥一起欺负我?,”白景之委屈巴巴地将钱袋展示在她眼前?,“出门?前?祖母给我?的银子全?被大哥骗走了!”
“这怎么能叫骗呢?”白玉禾笑盈盈地掂了掂自己的钱袋,银子撞击在一起,发?出令人?愉悦的声音,“景之啊,看见了罢?你打牌技术太烂,往后?莫要到处找人?打牌了,要不然,白家的银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