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自家山上的基地,明小念远远“呀”了一声。
“怎么?”
“有贼!”
众人一下紧张起来,握紧武器。
“什么贼?” 苏黛问。
“偷玉米!”
苏黛长出一口气,为小念的一惊一乍翻个白眼。
顺着明小念手指的方向,她看见,玉米如今长得很高,靠着篱笆边缘种的,浓绿厚实的叶子已经外溢出去,植株“腋窝”的地方,开始结小玉米笋了。
但是现在,一眼望过去,靠近篱笆边缘的地方,明显秃了好大一片。就像人睡觉时的“鬼剃头”似的。
几个人进了院子,把重物放下,前去细看。
初步推断,是什么动物,沿着篱笆的边缘,把头伸进来,啃掉了大片叶子和一堆刚结的小玉米笋,汁水稀稀拉拉滴在地上,而且“嫌犯”还巧妙地躲开了附近的陷阱。
“挺鸡贼啊!” 易书白气得笑骂。
明小念丧着脸,在哭她的玉米。据说被吃掉了十几个穗子,那可是她几个月来的心血。
至于苏黛,则绕到篱笆外头去。从这个高度看,“嫌犯”是一种大型草食动物,她沿着草丛走,又在泥地里发现了几颗半圆形的脚印,还有一溜深黄绿色圆溜溜的粪便。
所以,是马!
苏黛一阵兴奋。
简直是瞌睡了来个枕头。
她刚刚还在想,要去找到什么“日落之地”,可是靠两条腿,行动范围实在太小了。且不说探索世界这种宏伟目标,光是去山下打个水,都累的呼哧带喘。
而马,是经过千百年证明,在前工业时代,最强大的交通工具!
……
苏黛把设想跟另外几个人说了,大家都非常赞同,想抓住这匹偷玉米的小马。
他们把鱼和小龙虾煮了,一边吃一边聚在一起开会。
“怎么抓?”
“按A键。” 易书白说了个不合时宜的冷笑话。
苏黛投去一个白眼:“你当玩塞尔达哪?”
“那你说怎么办?”
“我觉得,它还会来的,” 苏黛道,“毕竟,我们种的可是人类精心培育过的甜玉米,汁水多,嘎嘣脆,不比那些剌人的草叶子好吃多了?”
“但这家伙好像挺警惕的。” 明小念道。
“我有个主意,” 苏黛道,“在古代杂记上看的,不知有没有用。”
几个人一齐把脑袋凑过去,苏黛嘀嘀咕咕地讲了这个计划。
第二天,大伙正各自忙活,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家伙,大白天的就来啊,” 易书白跟苏黛坐在地上编麻绳,感叹道。
苏黛瞧过去,这是匹栗色的小马,看上去两三岁大——马大概能活二三十年,两三岁相当于人类的半大孩子,学术上这叫亚成体。
小马有点瘦,但跑起来鬃毛很飘逸,右边的眼睛是个玉石眼。让人想起初中时《分马》那篇课文。
马儿接近玉米,它是个警觉的家伙,慢慢地,一步一步靠近,但又小心避开了各种陷阱。
突然间,它停住了,因为发现玉米地里,立着一个高高的,四肢张开的生物。
它没见过这种生物,觉得像一只大猴子。
猴子的亏它吃过的,扑棱一下,扭头就跑。
但是,跑出二三十米,它发现猴子没有追过来。
而且……那只猴子身上,好像也没有那股猴子的臭味。
风里传来的只有玉米的香气。
想了想,它止住脚步,慢慢儿又转回来,一点一点接近篱笆。
大猴子还在那儿,一动不动。身上有着一种很鲜艳的颜色。
是的,马是红绿色盲,但对蓝光和黄光的波长敏感,所以苏黛给稻草人穿的是蓝色的衣服,对马来说很鲜艳。
小马试探地打个响鼻,发现那种大猴子依然毫无反应。
然后它发现,大猴子的身体,好像散发出一股食物的香味。
它壮起胆子,伸嘴咬了一口,扯出几根稻草来,嚼着吃了。
呸!就是干草,报吃!
它决定还是吃好吃的东西,于是伸出头,大口大口地把肥厚的玉米叶子和多汁的玉米笋卷进嘴里。
明小念气得哼哼唧唧:“我的玉米……”
苏黛扯她一把:“舍不得玉米套不着马。”
就这样,小马连接来了几天,第四天,它已经完全不在乎杵在那里穿着蓝色的稻草人了,大摇大摆地就把头伸进来,用力抻着脖子去够玉米吃。
而这时,雅玛脸上涂着蓝色的染料,胳膊外头覆盖稻草,目不转睛地望着它。
骤然间,她出手了!
麻绳的套扣一把套中小马的脖子,小栗子马前蹄腾空,尖锐嘶鸣起来。
它扭头逃跑,但苏黛她们早把绳子的一头系在一棵大树上。马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拉倒树木。同时这麻绳也很结实,是苏黛和易书白用红麻沤制,一股绳一股绳编织了好几天的,为了测试强韧性,甚至用镰刀砍过几次,都没有断裂。
绳圈打的是活结,越拉越紧,小马折腾了半天,上不来气,挣扎越来越无力,四蹄弯曲,跪在地上。
苏黛她们这才能篱笆中出去,把系在大树的一头稍微松了松,让它有办法呼吸。
同时,苏黛去到马的斜侧面,慢慢抚摸它的鬃毛。
苏黛在讨动物喜欢方面似乎有些天赋,小狼就特别服她管。这会儿,安抚了一会,小栗马渐渐平静下来。
苏黛拿了一根未成熟的玉米穗子。递给它,小马迟疑了一会,接过来嘎吱嘎吱地吃了。
苏黛又喂给它一盆水,它呼噜呼噜地喝了。
最后苏黛伸出左手,手上撒了一把盐巴。牛羊马这些都很喜欢盐,山羊甚至会登上绝壁岩石,就是为了舔舐一点盐花。
这彻底贿赂了小马,它伸长舌头,一点点把盐都舔了,中间打了好几个响鼻,吃完后,甚至意犹未尽地闻了闻苏黛的袖子。
温热的舌头舔得苏黛手心发痒。
“吃了我的食盐和玉米,今后可就是我的马啦!”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