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书白?你找他干什么?”
“就……有点重要的事要问。”苏黛斟酌了几次语句,觉得很难解释,索性不多说,只在Q上打出,“麻烦你了。”
屏幕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打回来:“行啊,老朋友难得开口,正好我要去给他还本书,你跟我去就行。”
苏黛依照闫雪给的地址,赶到一个小区,闫雪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她。
“他现在在实习,这小区离三院近,好多实习的医学生来租房子,”闫雪穿件红方格裙子,抱着书,给苏黛介绍,“不过我还是奇怪,你认识他吗?”
苏黛想了想,回答:“现在还不认识。”
闫雪露出“不认识你找他干嘛?”的神情。
苏黛装作没看见,接着问:“他什么科系?”
闫雪道:“实习都要转的嘛,我听说他想去脑科。”
苏黛“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闫雪眼中射出八卦的光芒:“苏黛啊,你都不认识他,为啥这么关心他?你不是结婚了吗?当然了,就算没结,他那种个性的,也不能考虑哇!”
苏黛擦汗:“我没想考虑他……”
她认识的易书白已经在医院里磨了两年了,情商还挺那啥的,现在是两年前,肯定更那啥了。
小区不大,说着话已经到了门口,闫雪敲了敲,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门没锁!”
“学长,我来还书了,顺便给你带了个美女!” 闫雪喊道。
“摆门口吧,跟另外一个摆一起就行!” 黑洞洞的屋里传来回音。
苏黛:“……”
敢情易书白家美女都是用摆的?
她回头,想看看另一个长什么样。
等看清,“妈呀”尖叫了一声。
那还真是个美女——塑料的。一半显示女性的外在身体特征,另一半显示的是解剖结构,塑料模块堆出了心肝脾肺肾大肠小肠等。脸上一半带着甜美的笑容,另一半是头骨模型,上头挂着一半大脑模具,脑组织上扎了一朵蝴蝶结。
惊吓之下,苏黛连退几步。
结果,就踩中了地上另外一具人体模型,被整个绊倒了。
稀里哗啦乒铃乓啷,咚……
苏黛爬起来时,淹没在一堆人体器官中。感觉最变态的碎shi杀手都没她分得碎。
闫雪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她那口气中,苏黛感到牛犊大的食人蜘蛛要从蛛网深处爬出来了……
果然,很快,一个高大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暴喝一声:“闫雪!你能不能干点好事?!”
苏黛仰头看上去。
易书白的打扮,就跟她在末世第一次看见的一模一样。
满是口袋的及膝大短裤,卡其色露趾凉鞋,外头披了件白大褂,但白大褂里啥也没穿……
如果不是知道他本人就是医生,她真想报警把他送到六院去。
闫雪腿肚子转筋,堆着笑哆嗦道:“学,学学长,我我来还书的,这是苏,苏黛,她说找你有事。”
易书白居高临下,瞥了苏黛一眼:“她谁啊?我不认识她。”
闫雪干脆没搭茬:“没,没事你俩聊,我先走了。”
说着,她放下书,一溜烟跑掉。
苏黛仰头,看着面前的暴躁老哥,硬着头皮道:“那,那个……我给你拼回来就是了。反正拼回来也要时间,你听我说几句话……”
易书白抱着胳膊,看起来一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狐疑地看着苏黛:“你说。”
苏黛大概把末世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并且找到链接,递上手机:“我发了帖子,你可以再细看一下。”
易书白看起来听得饶有兴致。
听完之后,他的态度变得柔和了很多:“这位小妹,我六院有熟悉的专家,要不帮你挂个号?”
苏黛:“……”
她捂着额头。
算了,就不该抱有期待的。
连魏知明都不相信她,她能指望易书白这萍水相逢而且脑子看起来有点贵恙的家伙相信她吗。
她爬起身,疲惫地挥挥手,转身走了。
易书白在她身后喊:“我是说真的,他的号很不好挂的!”
……
苏黛走后,易书白站在那两副被拼回来的塑料人体模型前仔细端详,露出欣慰神色。
“想不到,这小妹虽然精神不太好,还挺有责任心。”
但随着他上手拆解,表情又逐渐失控。
“什么玩意!你家大肠接子宫上吗?!”
从易书白家出来,苏黛再次感到人生无力。
真是天地之大,没一个能听她,能信她的人。
晃晃悠悠的,她又回那家蓝月网吧去了。
苏黛年纪不算大,但行事作风相当老派,相比于手机,更喜欢台式电脑的大屏幕,看视频、打字感觉都舒展一点。而且网吧的网速快,不像用流量下载点东西死乞白赖的。
别的做不了,至少可以继续积累末世的知识。
之前她把一堆视频存在了优盘里,既然优盘带不过去,看来就得靠脑子硬背了。她存了上百部,肯定看不完,看了的也不能都记住,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能记多少记多少吧。
随手点开一个,是华农兄弟的上山采野果,刘苏良同志穿个夹脚拖鞋,带把打野刀,就上山一顿“很好吃哦”“很漂亮哦”,让人心悦诚服。
然后她又看了一些古代兵粮的资料,比如醋布、盐布、芋茎绳这些。醋布、盐布是把布浸泡在醋或盐中,反复晾干,反复浸泡,最后这块布就会带有浓厚的味道,而且又便于携带,在行军造饭时剪一角,就可以让饭菜拥有调味。芋茎绳的意思也类似,传说是日本忍者的口粮,说是把白芋的茎秆抹上味噌晾干,这种干燥的茎杆可以当绳子,做腰带,做网兜,同时自身也可以吃,加水就能烧成味增汤来喝。
此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冷知识,比如可以利用渗透压原理,拿柿饼来止血,或是鸡蛋壳与蛋白之间那层膜,可以用来覆盖伤口,防止感染……
她正努力记着,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苏黛”,抬头一瞧,是个三十来岁男的,摇头晃脑地走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