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明小念手指看过去,再往上十几米,有棵大树,树枝挂着一个野蜂窝,有向日葵花盘那么大。
几人来了精神,都往上爬。
等到了那棵高树底下,苏黛倒吸一口气。
先前,只在此山中,不识真面目,而现在,算是爬到其中一座山的峰顶,可以俯瞰整个地貌。
苏黛为先前的草率道歉,这还真是环形山!
是的,环形山,像一只半埋在土中的大锅,而且还是那种女巫的锅,山口中堆叠浓厚的云雾,就像女巫什么都往里扔的沸腾的汤,白色浆水翻涌。他们现在站立的地方,正是这大锅的“锅沿”,没人看得穿,这“锅”有多深,弥漫的云雾底下,又有着什么景象。
苏黛久久矗立。她猜测着这环形山是怎么形成的,火山?核爆?或是陨石撞击?
真的每种都够人类喝一壶。
不过地球像一位沉默的母亲,默默抹去了那些残酷的过往,如今陡峭的山坡上都是植被,生机盎然,如果不熟悉地理的人,可能并不容易感知这是一处伤疤。
明小念就看着环形山口中凝聚的云海,大声感叹:“哇,好漂亮啊!像一大碗棉花糖!”
苏黛:“……”
果然还是小女生的形容比较甜美。
易书白提醒一句:“小心,别掉下去。正事要紧。”
明小念回归主线,指着树上的蜂巢,不忘摸摸“寻龙尺”,自夸一下:“这回准了吧!?”
苏黛往上看,野蜂绕着蜂窝,嗡嗡地飞。她也不确定那两根铁丝做的小棍有什么神力,不过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他们应该有蜂蜜吃了。
几个人都再检查了一遍护具,扎紧裤腿衣袖,带上帷帽。苏黛把烟包系在竹竿头上,用火机点燃,很快一股浓烟飘出来。
易书白个高,把烟包用竹竿挑上去,举在蜂巢底下,很快蜜蜂就忍受不住,纷纷飞出蜂窝,在附近嗡嗡地转,也有一些飞下来,砰砰往他们身上撞,好在提前做了准备,才没有被蜇伤。
等熏得差不多了,易书白把竹竿反过来,另一端绑着刀子,照蜂窝的柄用力一割。
轰然一下,蜂盘从天而降,明小念早准备好塑料桶,等在下边,不偏不倚,咚地一声,硕大的蜂巢掉在桶里,淡金色的粘稠蜂蜜因巨大的冲力四处溅起,有几滴甚至穿过了脸部的纱网,崩到她脸上。
明小念伸舌头舔了一下,好甜!
受到冲击,几乎最后几只蜜蜂也离开巢穴,从桶里飞出去,她迅速盖上了盖子。
苏黛和易书白也凑过去,隔着老远就闻到蜂蜜的香味。
“好香啊。”
“没想到还挺顺利的。”
就在这时,明小念脸色却突然一变,转头四处乱看。
经过这些天相处,苏黛已经发现,小念耳目比一般人敏锐,所以见她变色,一下也警觉起来,从背包里掏出响天雷,拿在手上。
周天麒并没给他们提供猎枪,这点苏黛是理解的,在末世枪的意义太重大了。
她刚做出这些,一头野猪已经出现在视线内。浑身黑毛,獠牙粗长。
从体型和牙长判断,这是一头亚成体雄性,正是暴躁的“毛头小子”。
苏黛懊悔不迭,这些天的平顺降低了大家的警惕,加上四周都是蜜蜂的嗡嗡声,让他们没注意野猪的靠近。
说时迟,那时快,野猪已经喷着热气,蹄子刨着黑泥,向他们冲过来了!
明小念“妈呀”一声,扔了桶子,就往树上爬。
苏黛不怪她,大难当前,能保护自己就是最大的助人,要是她会爬树她也爬。
易书白啪一声,用膝盖把手里的长杆撅折了,形成两根标枪,再用尽全力把它们投出去,其中一根刺中了野猪。
野猪啸叫一声,浑身鬃毛乱抖,把标枪抖落下去。
易书白本来想击退野猪,但意料之外地造成另一种效果。
动物本能都是欺软怕硬的,它看在易书白这讨不到便宜,转头突然冲向了体型小了好几号的苏黛。
易书白和树上的明小念吓得异口同声大喊:“苏黛!”
苏黛下意识地向后退,同时手上点燃了“响天雷”。
小时她最喜欢看别人放这个,一筒里有十发,“砰”一声能打到老高的天上,在夜空中炸出红色或绿色的烟花。
现在她面对着野猪,砰砰砰不知连打了几发,握住花筒的手指都汗湿了,整个人也因为后坐力连连后撤。
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硝烟的味道,野猪激烈地长嚎起来。这样近的距离,又是正面冲击,花火全炸开在它的面部,它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
出于疼痛,它更加发疯地狂奔,但是完全失去了方向。
苏黛眼疾手快,丢开花筒,就地一滚,工装裤都撕破了,好歹躲开了野猪冲来的轨迹。
野猪凭着惯性往前,忽然一下,发现自己四蹄腾空,却已经收不住了。
轰地一声,烟尘滚滚,山石扑落。硕大的身体越过悬崖,再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
苏黛扭头一看,一身冷汗,原来自己已经退到悬崖边上,再差半米就要掉下去。
又过了三四秒,她才听见“扑啪”一声闷响,是野猪摔落的声音,感觉地上的砂石都跟着震了震。
整件事来得快去的也快,大家都处在懵登的情绪里半天没缓过劲儿。
十几秒后,众人才恢复了正常反应,明小念从树上滑下来,喊着“苏姐姐,你没事吧?”
苏黛惊魂未定地摆摆手,腿软得爬不起身。
易书白瞪了明小念一眼:“劫借(姐姐),你奏四(就是)个明凳(灯)啊!”
苏黛也忍不住笑出声,上次遇见蛇,这回遇见野猪,明小念这算命,也是没谁了。
明小念不好意思地低头,嚅嗫道:“以前挺准的……”
俩人一瘸一拐地向苏黛走过去,想把她拉起身。
苏黛也想站起来,然而,就在她脚下一用力的时候,沙土突然扑梭梭掉落。
她站的地方本就是悬崖边缘,土石结构呈现脆弱的平衡,被这么一折腾,直接塌了!
苏黛两只手往后乱划,像在空气中仰泳。
她真傻,真的,怎么单想着野猪能掉下去,就没想自己也能折下去呢?
山谷里回荡着她的惊叫。
“啊——————”